半途春色(35)
钟自瑜也很意外,他把这事说得无比顺畅,就好像他已经把标准答案准备好很久了,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并没有人问他。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会确定自己喜欢男生,可能我就是开蒙比较早,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哪个人,但是我就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现在想我还挺后悔那时候和他们直接说的,我也知道喜欢男生好像不太正常,很迷茫,当时才十四五岁,真以为有什么困惑都能请父母帮忙呢。”
周司杨听他说着,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觉得很难过,他想起自己也是十四五岁的时候问的父母,问男生可不可以和男生结婚。
当时父亲陈渡想都没想,就说可以。
“我爸那个人,还指望儿子再生儿子,他哪能接受这些,一开始他就当我是青春期叛逆,后来上了高中,他觉得我和校篮球队的几个队友走得太近了,那时候我已经不和他说这事了,但他忽然自己把这个事翻了出来。”钟自瑜忍不住无奈地笑,“可见初中那会儿他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他就自己骗自己,这会儿心里越来越怕,他就带我去看医生。”
周司杨把拳头握紧了,不敢往坏了想。
“他给医生很多他自以为的证据,说我个子高,运动很好,平时也没见喜欢女生更喜欢的东西,还说我性发育很正常。”钟自瑜说着抬头看了周司杨一眼,他也很奇怪,自己回忆的时候觉得很痛苦,现在说出来忽然觉得是钟哲可怜,滑稽可笑,“其实我当时就应该顺着他说,就说一句他说得对我没喜欢男生就完事儿了,但我可能也真就叛逆吧,他越打我,我就越说,还故意和男同学去网吧通宵......”
本来松了口气的周司杨又紧张了,他心里也赞同钟自瑜的反思,有些时候故意硬来争一口气实在是下策。
“他好面子,把我同学骂一顿也只敢骂他们带坏我耽误我学习,实际上他心里觉得我没干正经事,高一一放寒假,就把我送到戒网瘾的诊所去了......网瘾,癔症......青春期的毛病,那里都治......”钟自瑜声音越来越小,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却也没法更详细地说那里发生的事了,“后来上高三,他们还改过我的志愿,想让我留在尔江......这也不算什么了,我高一就死心了,他们就爱面子,不爱我......”
钟自瑜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橘子,摸了两下之后开始剥,橘子皮里的汁液爆在空气里,他想自己的酒醒过一半了。
“家里的事就这些吧,也挺久远了记不得太多了。”钟自瑜把橘子分了几瓣给周司杨,“之后的你还想听吗?我大学有交往过的人,还有后来盛因,你要是想知道......”
周司杨不想听,至少现在不想,他只想接吻,让钟自瑜知道喜欢谁都可以,人应该毫无顾忌地和喜欢的人做亲密无间的事情,至少要用片刻欢愉抵消已经承受过的痛苦。
“醒酒了吗?咱们做吧。”周司杨低声问。
这一回,钟自瑜在周司杨的手触到自己脖子的瞬间就硬了。
很多年以前,在青少年时期,在钟哲三不五时的训斥和嘲讽下,钟自瑜会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羞耻。后来他有尽力去拨正这种本不该有的情绪,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在和盛因漫长的相处磨合中不再有那些自耗的想法,认同做爱是亲密关系的粘合剂,他也确实从来不曾把性事本身当做一种乐趣。
可是和周司杨在前一起,为数不多的亲吻都好像不够单纯。
还有夏天里聚餐后,被周司杨理智拒绝的那一次,那种擦枪走火带来的冲动,此刻再次将钟自瑜吞噬。
钟自瑜直起身子,同样用手勾住周司杨的脖子回应,甚至欺身单膝跪在周司杨的两腿间,痛快地将主动权拿到了自己手上,几乎整个人压在了周司杨的身上,推着他陷进沙发,感受他双手撑在自己双侧肋间。
拥吻中唇瓣难舍难分的声音飘进耳朵,钟自瑜主动把手伸向周司杨的胯间,性器饱满地撑在那里,钟自瑜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一丝迫不及待。
“要洗一下....唔要准备一下,我太久没做了......”钟自瑜喘息着,用残存的理智要求,“你真的没买套子吗?”
周司杨扬起下巴,手在钟自瑜大腿一侧摸着:“没有......?”
“嗯......”钟自瑜有点为难,垂下头思考了一下,心里有点埋怨周司杨笨,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只摸了摸周司杨的下巴,“那就这样吧,没事......我去洗,很快就好。”
说完他翻身从沙发上跳下去了,没有理会周司杨想要叫住他“哎”的一声,一边脱掉上衣一边寻觅卧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