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杨咬了咬下嘴唇，想了想他和钟自瑜的现况，然后才叹息：“大部分时候都是开心的，但是......自瑜心事有点重，我特别想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本来挺有信心的，但是他经历的事我想都没法想，太可怕了......”

陈渡不知细节，却大概能猜到一二。

“我怕自己不得法，反而伤了他筋骨，万一以后缘分尽了，他会一蹶不振。”周司杨声音很小，一股惆怅的劲儿在他身上实在不多见。

陈渡不动声色地挑眉，周司杨这种及时行乐的脾气，他倒是一直不赞同，这点肯定是随了周光华了，他走神了一秒暗自腹诽。

“我提醒你一下，你刚才还说喜欢人家呢，这会儿怎么？担心起分手的事儿了？”陈渡敲敲靠椅的扶手警告道。

“谁要分手了！”周司杨立刻反驳道，瞪着陈渡像是觉得陈渡疯了。

幸好手机忽然响了，父子俩的温情谈话没有在结尾的时候破裂。

电话是钟自瑜打过来的，他临时改了行程，今天晚饭前就能回来，周司杨一听自然立刻就说去机场接他。

“嗯......晚上不能和你一块，是出国的朋友在国内转机临时过一夜，很久没见了想约个饭。”钟自瑜在那边解释道。

周司杨有点警觉：“什么朋友呀？”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大学同学，他和太太一起，那要不你也一起？方便吗？我七点钟降落。”

就这么寻常的一句询问，在陈渡眼里就是周司杨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念叨着“好呀好呀”，一边人已经跑回房间了。

陈渡面色如常地重新把花镜带上，拿起桌上的书看了两行，才忍不住发出“哼”的一声。

第36章

从机场去餐厅的路上，钟自瑜说今天要见的是他读研究生时候的师兄，不是同门，但帮他很多，后来他和太太定居国外了，这次回国探亲，在邶州转机只停一天，钟自瑜这才哪怕出差间隙也要赶回来见一面。

周司杨很意外钟自瑜突然愿意带他见亲近的朋友，钟自瑜也看出周司杨欲言又止怕说错话的样子。

“我不是想把你藏着。”钟自瑜主动点破了周司杨的小心思。

周司杨也没客气：“那为什么呀？”

钟自瑜听他这个语气，赶紧伸手在周司杨手肘处轻轻碰了一下，用动作先安抚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解释：“我在邶州的很多朋友，也都是盛因的朋友，今年我们分手大家都很意外，我怕这个时候介绍你给他们认识，大家都不自在。”

红灯间隙，周司杨终于侧头看了钟自瑜一眼：“那你愿意先见我的朋友们吗？我不像盛因上学时候就认识你，朋友圈和你都没什么重合。”

“当然，我说的不愿意公开，只是不愿意让不熟的同事甚至陌生人议论我的私事，正常的朋友之间，我从来也没隐藏过自己的事啊。”钟自瑜说着轻轻舒了口气，“其实，我最近有在考虑，之前那样谨慎小心是不是没什么必要，只是肯定没法一下子像你这么洒脱。”

周司杨更加意外，他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人思想的转变究竟要配合什么样确切的行动，难道要像健身一样，设计一个循序渐进的计划去达成目标吗。

“是为了我吗？你想要做出一些改变，是为了我？”周司杨忍不住问。

空气很长时间地安静着，久到周司杨以为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准备换一个话题，钟自瑜忽然开口了：“我确实......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你，但是也不能说是为了你，因为我确实很羡慕你。”

周司杨有些得意地偷偷勾起嘴角，他想自己向陈渡表达的担忧，或许是没有必要的，钟自瑜是悲观且又习惯于隐藏悲观情绪的人没错，但他也是懂得如何自救的人。

不然那隔着玻璃门的第一眼，也不会让自己一下子动心了。

到餐厅吃上饭已经过了八点，但钟自瑜和师兄感情不错又好久未见，为的也不是吃上一口饭。

出乎意料的是到晚饭的后半程，周司杨倒像是成了和对面两个人更熟识的那一个，师兄一家多年在欧洲生活，却听着周司杨对欧洲风情的介绍接连称奇，感叹周司杨的这些见闻，他竟然都不曾见过。周司杨很客气地说这是职业决定的，他只会和山水和人打交道，完全不懂数字和经济曲线的奥妙。

“这确实，我们和自瑜的工作，哪有这么多的假期出去玩儿。”师兄感慨，看得出是真的对周司杨描述的旅途憧憬不已。

钟自瑜不得不佩服，来时自己在车里还担心周司杨在自己的朋友圈子会不自在，似乎是想多了。

晚上回到家钟自瑜回过味来，忽然开始追问周司杨录的什么节目能让他欧洲自由行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