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抱歉。”幸雅的手轻轻贴在他的侧脸，留恋地摇了摇头，隐隐透过这副男性的躯体，看到她的闺蜜昔日的影子。

“我早应该走。我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在干什么。萱萱……”哥哥望着幸雅，看得呆然了。

幸雅穿着合身的绿绸旗袍，妩媚光灿，高挑优美，似是一个女人能生长出来的最好模样。

幸雅透过哥哥看着姐姐，哥哥也透过幸雅看着楚萱，他迷醉着，可怜巴巴的，跟走马灯似的，在幸雅身上，看尽了楚萱在不同的女人身上长大的影子。

最后，他咽下了楚萱的死亡。

“你能坚持住吗？我……”幸雅想说她也会走的，到时候家里就可能没有一个人了。

“我能。千万别小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坚强。”

改变性别的好处，那就是哥哥对什么改变都接受良好。他可是有男女两个存在，生命力格外的旺盛。

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执着于萱萱。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啊……早离开了。

他还没离开，他不能离开，他得守着还算纯粹的自己，与世隔绝，不让自己被重塑玷污了。

“我不斤斤计较了，我自由了，我要逃离家庭，更加逃离。我走了。”哥哥像位游侠那么走了。

【啊！哥哥真被逼走了！

【好可怜的哥哥。】

【别为哥哥担心，百分之五的钱财也有大几百万的（比我一辈子挣的都多）。】

【向前冲啊，哥哥，你是自由奔放的鸟儿！】

哥哥走了，幸雅不能留他，她也留不住他。

她很懊恼，她不仅面临任务失败的危险，她还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

她回了屋，大发了一通脾气。

“玫瑰，该死的玫瑰！我讨厌花！我的房子内，我不允许有跟我争艳的玩意儿。丢了。”

她指使着家政，重新布置家。

妈妈占据客厅的中心，怀抱着幸雅那日买的玫瑰花，穿着一身晃眼的黄，闲闲悠悠地说：“你就是个灾星。”

幸雅不再给妈妈好脸，“那是呢，这不详的屋里就咱俩人，要么你是灾星，要么我是灾星。”

“你满意了？”妈妈怪笑着问。

“我满意极了！”幸雅举高双臂，愤怒而威武地喊。

*

葬礼前一天，幸雅几乎不带声音地来到坑边。

今安在睡觉，没有发现她。

幸雅站在坑边，气汹汹的，两眼射出了凶光，直直地看着今安，但没有把今安喊醒。

幸雅看了很久。

这是她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睡觉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睡觉能这么轻，飘飘忽忽的，孤孤零零的。

她都忍不住要怜爱这个小倒霉蛋了。

可她不能。

等今安抖了下肩膀醒来，幸雅朝坑里抛去一张辅导员的证件，笑而带怒地说：“看我大扫除翻到了什么？”

今安睡迷糊了，先傻兮兮地笑，再张大嘴问：“什么啊？我看不清楚。”

幸雅认为今安在装傻，恨今安骗她，嘴唇抿了抿，气愤地骂：“你个坏蛋，你做坏事了，你杀了辅导员，你杀了我老师。”

“不是我干的。”今安扫到了辅导员的证件，耷拉着苍白的脸辩解，“他是自己死的。”

幸雅歪歪头，轻声逼着问：“他怎么能自己死？”

今安的脑子转不动了，只能回：“……我不知道。”

“即是你不是主谋，你也一定参与了。”

“我什么也没干。”

“你绝对干了。”幸雅咬牙切齿肯定道，“你是罪犯！你骗了我，我成窝藏罪犯的坏人了。”

【雅子姐的道德感有时候挺抽象啊。】

【雅子姐把安安当朋友了，她对男人严苛，而对女人软弱。】

今安知道她说什么幸雅都不会相信了，她嘟嘟脏兮兮的腮帮子，渗出一口衰弱的气，问：“你损失了什么吗？你还有别的老师吧。”

幸雅想到了无耻白魂，翻了个白眼说：“我得到了一段很差劲的感情。”

感情，感情，今安恨这两个字，她就是被感情折磨着。

今安躲着人，当个鹌鹑抱着脑袋，没好气地说：“你的感情不是我当家做主的，你别来烦我了。”

幸雅被气得真想杀人了，眼睛亮如烛火，“可笑，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死你就杀死你，想不杀你就不杀你。”

幸雅离开了。

她选择把今安饿死。

今安垮了。

她摆弄着幸雅原先为她买来的MP3，响起Graham Coxon《In My Room》。

她孤独地忍着泪，数着她在地下室拥有的东西：萱萱的戒指，萱萱的纹身，萱萱的笔记、萱萱的坑……

她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呢？她有爱人的死亡与对明栖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