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魂离开了[寿神居]，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荡到了道士租的出租屋门前。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斜着一条长腿等。

门开了，露出道士的俊俏瘦削的脸。白魂欣赏着，笑得跟怒放的花一样夸张灿烂，吐字清晰道：“爱爱我。”

道士嘭的关上了门。

静默了三秒钟，道士皱皱眉，感觉直接摔门赶人不太礼貌，有负与之前岁王爷对他的教导。

他再好心地打开，朝白魂说了声嗨，再把门重新重重关上，三道锁都扭上。

白魂：“……”

他舒服了。

他和道士是同被岁王爷抛弃的难兄难弟。稍不如意，他就找他还惨的道士瞅瞅，再坏的心情都会变好。

买了一捧花和岁王爷极爱的存钱罐，白魂飘似的又回来了。

他吐着红舌头，卧倒在岁王爷身边，没皮没脸，很自然地说：“我不走了。岁岁，你爱惜我也好，不爱惜我也好，我都要永远永远活在你身边。”

“你真是蛮子。”岁王爷很高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似是把他当成失而复得的宝贝，失控了，想把他永不松手地抱着。

白魂睄了他一眼，说：“征服你的国家的，就是蛮子吧。”

“别提我的伤心事。”岁王爷一个劲地惨笑着。

白魂继续盯着岁王爷，眼睛深邃如深海，眼波流淌的勾魂夺目，他盯得比那时相见岁王爷的第一眼还久，还深。

他看到了岁王爷的更多，更为人的部分：岁王爷的慈悲心，岁王爷的伤感，岁王爷永远的追忆……

白魂想，他永远年轻，而岁王爷永远衰老，嗯……没什么好说的，天生一对。

他自认与岁王爷是更亲密的关系：神与造物主，天与地，唯一的朋友，等等。

虽然偶尔午夜，会觉得孤独难耐，心痒难忍，蠢蠢欲动，但他并没有不满足，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他如此贴近岁王爷，已经是无与伦比的恩宠了。

屁！

贪婪是他的本性，他若还是他，他就不可能满足。

白魂知道，他是在熬，潜伏，像个间谍，攻心为上。

岁王爷原先被钉死在棺材里，老神仙拉出了他，却再把他钉进了[寿神居]，他白魂若是想拉出来岁王爷，就要包容，要膨胀。

他要把堆满岁王爷骨灰和光辉的棺材包进去，他要把[寿神居]包进去，那样一来，他就把岁王爷钉入他白白的魂里了。

幸福的未来。

*

“我今天很高兴，我还活着……”连春穿着收腰的晶蓝色西装，胳膊撑在柜台上，磨磨蹭蹭地与机器人说着话。

一等周铭走到跟前，连春就是在等待这一刻，转过头，笑着说：“谢谢你。”

真好，他会笑了。周铭第一次发现人的笑如此神圣，带着生命盛美的本色。他也跟着笑了。

周铭本想瞒着他救连春这件事，尴尬，不想让连春知道他对连春很重视。

不过，既然连春知道了，强行隐瞒没必要，而且他也较之前改变些了。他不推脱也不邀功地回：“不必给我道谢，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连春蹦蹦跳跳地挽住周铭的胳膊，掐了掐周铭的手背，戏谑地问：“嘻嘻嘻，傻哥哥，我死着，怎么能自己救我自己？”

“你吞的钥匙救了你。”周铭被连春带着，心里焦躁，脚步加快着走。

“钥匙再厉害，要是打不开你这把锁，也是白搭呢。”连春抬着一对眼，笑眯眯地琢磨着说。

一说完，他不跟周铭眼神的接触，低头调皮地玩儿，啪嚓啪嚓地踩着周铭的鞋跟走。

“嗯……”周铭沉思一瞬，不太自然地斜着眼，脖子一弯下，用下巴轻轻撞了撞连春的脑袋顶，好似孩童时期的戏耍。

他说：“那你还是感谢我吧，春，我要重谢。”

连春当即豪爽道：“哥啊，你要什么啊？狮子大开口也没关系，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周铭心里痒酥酥的，动了动喉结，提起勇气，一口气地说：“我妈想我领个女友回家，可以请你扮演吗？”

“你妈认识我。”连春已经在笑了。

“熟人更好说话，容易……热场。”周铭的眉毛和嘴角都在抽动。

连春憋住大笑，贼鬼滑溜地怪笑着问：“憨哥哥，你不是讨厌我女装吗？”

“嗯，很讨厌，所以不会假戏真做。”周铭淡淡道。他说的好话有时候比赖话还难听。

连春跳起来，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傻逼！”周铭大骂道，给了连春后背一巴掌。

终于正常了。

第95章

今安搬家了。

爱人死了，但在他死之前，她就已在构想，所以真实来临的感受，还没有她的幻想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