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太乖,苗疆小绿茶又争又抢(151)
这里很潮湿,空气中水汽蒙蒙,石头与树木长满绿毛发一样的苔藓。
耳畔有水流声,季雪辞赤着脚,一步一步往那水声源头走去。
拨开巨大的龟背竹叶片,季雪辞在一颗普通人类心脏的怪物旁边看见了巫执。
瀑布之下,那怪物通体黑紫色,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它身上,像筋脉一样延向四面八方。
巫执背对着季雪辞,白发披散,他下半身站在水中,垂在水中的手臂淌着血。
怪物的身体,也在流血。
他们两个的血液在水中交融,像正在完成某种诡异的仪式,随着血越来越多,水的颜色也变得猩红。
巫执就那么站在血池之中。
季雪辞知道了,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巫执献祭了他自己,换来离开寨子去救他。
“不,”季雪辞瞳孔猛缩,他朝血池中的巫执跌撞冲去,企图阻止这场庞大的仪式,“不要!阿执,停下!!”
他还未靠近血池,地面陡然一阵晃动,然后无数根藤蔓破土而出,化作一道巨大的屏障挡在季雪辞面前。
季雪辞被生生拦下。
隔着藤蔓的缝隙,巫执的目光与他对视。
季雪辞扒着藤条,明明是植物,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季雪辞拼尽全力也无法扯断一丝一毫。
眼泪夺眶而出,季雪辞抓着藤条,他近乎哀求地跪在藤条屏障后面,透过缝隙绝望地祈求巫执,“阿执,我求求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林中狂风骤作,血池中的巫执忍受极大痛苦,他身上每一根血管都仿佛要爆开,在皮下疯狂蠕动凸起。
他那么痛,却对季雪辞笑。
季雪辞听见他说:“殿下不要难过,这是阿执自己的选择。”
风裹挟着邪神空灵刺耳的尖笑穿透人的耳膜,带着即将占据巫执身体的兴奋与狂躁,“很快我就要自由了——”
季雪辞眼睁睁看着巫执的身体腾空,源源不断的黑气从邪神本体传输进巫执胸腔。
他痛苦地绷紧脖颈,黑色的经脉暴起。
季雪辞崩溃撕扯挡在他面前的藤条,藤条上长满尖刺,季雪辞不管不顾,手心被扎得鲜血淋漓,他悲恸低吼:“阿执,停下,我求求你,停下!!”
将自己全部力量灌入巫执身体的邪神,输送的黑气陡然一停,接着他像是察觉什么,怒不可遏,平地抽起的藤蔓死死绞住巫执的脖颈,“你敢骗我......”
巫执面色憋红,他咧唇,窒息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下一秒,巫执的身体被他自己操纵藤条,狠狠贯在岩壁。
体内邪神的力量企图从巫执身体中挣脱而出,横冲直撞的力量,几欲挤碎巫执的五脏六腑。
他将自己生生捅穿,牢牢钉在岩壁之上。
在季雪辞破碎的痛苦的呼喊中,巫执嘴角带血,歉意又不舍地遥望着他,“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
话音落下,他抬起血淋淋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颤抖着并拢。
他们视线交缠,巫执微笑着,无声用唇形对季雪辞说:“忘了我吧......”
季雪辞瞳孔骤缩,在巫执念出苗文时,他的手心一痛,皮下像有什么东西在巫执的操纵下,顺着血管往上爬。
只一秒季雪辞就猜出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能让季雪辞忘掉巫执的蛊。
而这枚蛊,启用条件可能就是,下蛊者生命消亡。
巫执一死,季雪辞就会永远忘了他。
他呼吸骤停,没有一丝犹豫,将掌心正在蠕动的蛊虫对准锋利藤条的刺尖,用力扎了下去。
“噗呲”一声。
皮肉被贯穿的闷响,鲜血迸溅,一声短促的虫鸣,季雪辞掌心皮下那枚蠕动的虫子抽搐片刻,没了声息。
季雪辞冷汗淋漓,他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将手掌从尖刺上拔下来,鲜血汩汩从他手心的血窟窿往下淌,季雪辞全然不顾,只决绝地看着巫执。
他的手掌淌血发抖,季雪辞虚弱地说:“记忆是我们两个人的,巫执,你没有权利让我忘了你。”
巫执在哭。
与此同时,卓然与南知匆忙赶来,紧随其后的是雾阵消散,生寨暴露,找到这里的凌连沨的军队。
凌连沨被人从弯崖救出,放在轮椅担架上抬着,浩浩荡荡一大波人同时出现在地脉。
“阿执——”眼前画面与过去重叠,即便在巫执离开后,卓然已经猜到他玉石俱焚的想法,可还是不能接受同样的悲剧两次出现在她眼前。
南知死死拉住她,流着泪理智制止她冲上前:“卓然!不要过去!”
邪神暴怒,山体颤动,树木横倒,狂风骤雨一瞬之间全部聚集在所有人周围。
但全都无形避开了季雪辞以及卓然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