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为什么总是看我(75)
他只是说:“你要送他回去呀?那正好,去他家做做客。这孩子可闹腾了,连我家里都闯进来过,不过他从没有邀请人去他的农场。多走动走动嘛,也挺好的。”
我才迟钝底回想起来,玩家翻进过村长的家。那还是他追查醒冬鼓的那段时间,为了躲人,玩家慌不择路底钻进了衣柜里。
这都像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然后我才听见村长话里说的,玩家并没有邀请过其他人去他的农场。
他没有邀请过任何人。
可他一直都很想让我做客。
我沉默了一小会,说好。
*
那个夜晚就那样过去,再遇见村长时,他问我有没有去过玩家的农场。我不知道他不问我河水、不问我鱼,为什么偏偏挑了一个这么寸的话题,但我没去过,所以我摇了摇头。
“去吧,”他说,“想做的事情一直没有去做,是会留下遗憾的。”
可现在已经是遗憾了,我心想。
离开的计划早已被我制定好,只剩下有条不紊地执行它。如何打扫,怎样收拾,过程井井有条;图书馆在身影变幻间逐渐空旷,属于我的东西逐渐清理、移出,就像看着自己从一个漫长的季节抽离,并小心抹除掉所有痕迹。
没眼色的回忆总是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和我不期而遇。
我记得玩家是如何归置那些书,在翻牌游戏里愈发熟练;
他是如何探头探脑地蹭上二楼,寻宝一般地在我的房间里转悠。
床头的耳塞是他留下的,玻璃后面的照片也是他留下的。
我有预期,可有时我还会忍不住地想,原来他已经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
床头有两个相框,一前一后,前面的是我和他的合照。为了把它放上去,我还不得以把林塞的那张往后挪了挪;其实摆这张相框时我已经在犹豫,既然决定要走,更没有必要在离开前徒增无聊的手续。
可我还是这么做了,不知道为什么。
在那棵樱花树下,我和玩家一左一右,同时看向两边。尽管中间有个怒气冲冲的壮汉刚转过身,可剥离开当时的情境,更能从中反刍到其中各奔东西的隐喻。
我一直以为,玩家和我之间是错位的。我走在前面,放眼已看到结局,他却以为自己才出发。
所以事情走向如今的局面是一种必然,一切的经过都很平静,像池底的阀门悄悄拉开,你看不到水流如何消逝,甚至察觉不到水面无声地往下降,直到猛然间干涸的池底露出来,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路过大厅时,我突然想起来玩家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展柜。
我没有答,他却立马就能猜到。
顺着他当时的话,我也不自觉设想了一下空旷的一楼大厅如果摆满是什么样。当时我得出的结论是丑——太丑了,收藏的展品并不适合像书架那样子整齐排列,一眼看上去像在坐牢。
只不过,比起高昂的价格,玩家手里的金钱毕竟是杯水车薪,他又并没有停留得特别久,所以展柜也只是展柜,一直静默地在那里。
最早的那行玻璃展柜,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被完全填满。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个,只是突然有一点遗憾。那天下午,站在大厅中央的我在想,那个展柜,这里永远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TBC.
第47章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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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048
陆循开始送花。
每天两朵。不是一这个小数, 也不是三这个最大值,就是二,微妙地居于两者之中。
每天花被他放在门口, 他只是送花, 从不出现,那天辛迟指认的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种类——勿忘我, 没有比这更常见的花了, 陆循却偏要从自己的农场摘。
他心中有一个原则,顽固执守, 颠扑不破。像旁人抄近道时,只有他涉水搭桥;别人送的花随手一采,他却一定要从自己的农场摘下来,一路护送到图书馆前。
门口有一块石头,或许是以前辛迟拿来挡门用的。
他就拿这块石头压住勿忘我,一张白色的纸巾,花放在纸巾上,纸巾被石头压住。做完这些他起身离开,离得远远的,直到草坪的那棵树后面, 他才扔一块石头。
砰,门响了。
辛迟收走了花。
他就重复着这样的流程, 日复一日。每次到来前他还会先确认, 辛迟不在门前。他就这样截断了所有与辛迟面对面的可能性。这种无接触的互动几乎有一种不上不下的窒息感——很巧, 陆循也觉得自己卡着,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