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梦(59)
听见滕匪说,孟月渠愕然地将视线移到他手上, 这下才看清楚实况。用麻袋装着的,是各种动物的皮发, 最起码多达几十公斤。
“滕公子——不对, 现在该换个称呼, 滕警官,”靳述白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 “场子是我的,不代表我在做,去警局可以,很简单的事儿,但我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若是你没查出来什么——”
男人上前一步, 黑眸泛着冷沉的光,“我耽误的损失, 该怎么算呢,滕警官。”
滕匪不遑多让地直直对上他视线, 笑了声, 一字一句地说, “放心吧靳老板, 绝对,不会耽误你任何损失,押走。”
那几个马仔被手铐靠着, 擦过孟月渠的肩,此时此景他终于理解过来滕匪说的带他看好戏是什么。滕匪托他爸的关系来到香港,因为香港算得上靳述白生意的老家。
而滕匪为什么会专门挑警署处任职,只有这样他才能进一步地和靳述白打交道,趁机抓住靳述白的把柄。
等贵宾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孟月渠他们三人。
“怎么来了香港?”靳述白温声问孟月渠。
“我......”孟月渠抬头看着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滕匪给打断。
“靳老板,不要浪费时间。”滕匪不由分说地强硬揽过孟月渠的肩,目光冷然。
靳述白抿唇,笑意不达眼底,相处久了孟月渠明眼看出男人在忍着即将暴发的情绪,男人沉呵了声,他生害怕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
最终靳述白什么也没说,眼神在孟月渠身上停留了半刻,继而转身大步离开了贵宾室。
距离千禧年还有一个小时,滕匪在审讯室审靳述白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警署处的暖风开得十足,孟月渠坐在滕匪的办公室里,脱掉了大衣搭在靠背上,办公桌上搁这一杯刚刚滕匪的同事送的咖啡。
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侧头看落地窗外的港城夜景。
不远处就是维港,临近跨年,渡轮发出厚重的沉鸣,霓虹灯在海面碎成金箔,岸边小贩兜售着“2000”字样的纪念徽章,海浪拍打堤岸声音徐徐,对即将迎接第一个千禧年的人们喧嚣着热潮氛围。
这一年颇具纪念意义,谁都想留下美好的回忆。
孟月渠倒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看着热闹也随之跟风而已。在温暖的空间里他等的瞌睡都要来了,滕匪拧开了办公室的门。
“阿月。”他轻喊了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孟月渠腾地站起来,瞌睡也没了,试探地问,“靳述白......审的结果怎么样?”
“他这种人,一时半会儿审不出来,”滕匪说,“让他关着吧,走,我带你去跨年。
“那他还要关多久?”孟月渠眨巴着长睫。
滕匪看着他,叹了口气,“阿月,你在关心他吗?”
没等孟月渠回答,滕匪又说,“你也看到了,他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这几天如果没找到实际性的证据,他会一直在审讯室待着。”
孟月渠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了,阿匪。”
“走吧。”滕匪取下衣架上的大衣套上,牵起孟月渠的手。
见证了香港丰富历史和文化内涵的维多利亚港,入夜后,灯火辉煌,几十栋大楼配合跨年音乐,发出缤纷跃动的灯光,将维港点缀得如梦如幻。
两岸的碎彩灯光倒映海面,随着渡轮划过的波浪摇曳,彷佛银河落入人间。
跨年的人很多,滕匪紧紧牵着孟月渠的手上了渡轮,缓缓行驶在维港,当孟月渠看到这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才知道滕匪包下了这艘轮船。
这样不用再和人群一起挤着嚷着跨年。
“抱歉阿月。”滕匪舍不得松开手,害怕像上次那样没能抓住孟月渠。
“为什么道歉?”孟月渠一愣。
“上次没能保护好你,”滕匪嗓子低哑地说,“这次不会了。”
“没关系的阿匪,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孟月渠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轻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滕匪用力,将孟月渠扯进怀里,恨不得把人揉进骨子里面,彷佛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月,你当旁观者好不好,”滕匪深吸一口气说,“看我和靳述白谁能赢到最后。”
“阿匪......”二十多年的情谊,孟月渠不愿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可现实又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健康平安的生活着,我相信伯母也是这样想的。”
靳述白在泥泞里长大,见惯了身边的毒辣,故而男人内核无法想象的强大。滕匪自幼待在苏州,无忧无虑,没经历过弯弯绕绕,现在用浅淡的经历去和身经百战的人博弈,其实胜算不是没有,只是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