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梦(62)

作者:清七对

张传凤欣然授师,更对自己收下昆派传承人做弟子求之不得,两人因此结下师徒缘分。后来由于孟月渠入职研究院,没有太多时间再来香港求学,但一直和张传凤有邮信来往。

本来研究院受邀香港太平剧院出席表演,孟月渠心里打算去见见张传凤,却没想会遭遇暴乱,这一拖再拖,再见面已是大半年后了。

孟月渠身旁跟着魏巡,终于在较为偏视角的角落找到两个位置,他俩刚落座,就有戏班的小生端茶送点心,

戏台下伴着茶点香烛,台上“帝女花”的悲歌未落,那些看客嗑瓜子的声音倒发出了轻响,喝彩的“好”声连连,戏里的家国愁与戏外的烟火气息缠绕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味道。

“你好同志,打扰了,”一少年过来低问,“请问你是孟月渠么?”

“是我。”孟月渠点了点头。

“张老邀你后院品茶。”少年笑了笑说。

孟月渠看了眼魏巡,两人一同起身,跟着少年去了后院。

张老的堂子叫鸿雁堂,故而他的戏班子也叫鸿雁戏班,孟月渠到后院时,张传凤正在教弟子练声。

孟月渠乖巧规矩地等在一旁,魏巡没拜师,对这门艺术一窍不通,所以没那么多的讲究,大马金刀地往休息椅子上一坐。

待张传凤调整好弟子的身形动作,孟月渠眼力见儿地轻快喊了声,“师父。”

“好久不见啊月仔,”张传凤喜笑颜开,满脸慈爱地招呼他,“来,坐。”

当他张传凤看到魏巡后,虽然面上对没规矩的粗人很不满,但碍于是靳述白身边的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孟月渠的手坐远了些。

“前段时间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孩子,你没受什么影响吧?”张传凤问。

“没有,好着呢师父,”孟月渠不好意思地说,“倒是我,明明拜了师却一直没来。”

“嗐,这没关系,你有底子,”张传凤说,“只要你对粤剧感兴趣,来就可以了。”

他俩寒暄了一会儿,张传凤简单地给他讲解了粤剧和昆曲的不同之处,孟月渠提出想试一试,张传凤便带他去弄了妆造。再出门,魏巡一直散落的视线片刻不移地钉在了孟月渠身上。

粤剧妆造多采用“俊扮装”,以自然美化为主,孟月渠无论京剧还是昆曲,都主唱旦角,这次化的同样是旦角妆。红色湿胭脂“开鼻”,从眉头描到鼻头,将他精致的T区勾勒显现,直抓眼球,颇具冲击性的俏丽。弯弯的柳叶眉清细,眼影眼线突出杏眸,颜值覆盖,眼尾上挑勾人。

他头戴凤冠头面,相比于昆曲戏袍,粤剧的服饰更具华丽,表演风格融合了南派武术的刚劲,动作夸张生动,在张传凤的指导下呈现出浓烈的戏曲之美。

魏巡不禁坐直了身体,内心狠狠一震,困扰他的问题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很美。

穿上戏袍的孟月渠彷佛镀上了光斑,熠熠生辉,美得不可方物。

魏巡突然很想抽烟,起身去洗手间。他叼着烟头没点燃,面无表情地盯着工装裤。

第32章 游园梦

戏曲可以说是孟月渠生命中, 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没有之一。

外公国家昆曲大师,外婆国家古典舞舞蹈家, 出生以后自幼受到熏陶,便从中潜移默化地爱上了属于戏曲的这条道路。

可惜他是男儿身, 天生缺乏属于姑娘的柔情似水,骨架也没有姑娘小巧玲珑, 只能靠后天的勤能补拙。

还记得小时候他跟在外公身后训练, 戏班里的师兄姐都有自己的角色位置, 不像他一门心思地钻进了旦角儿里。男唱女角,本就难以疏通, 好在他生了一副好嗓子,每日都要比师兄姐们多训练几个小时,才得以今日身段曼妙婀娜,走女步也显得毫不违和。

他戏班里最小,容貌肖女,第一个喊出他“师妹”的还是大师兄, 因此戏班里觉得有趣,就一直喊他这个称呼, 一听就是二十年。

这一曲中,孟月渠回忆了很多事, 小时候的枝梢末节都被他从记忆深处里挖了出来。

又暗自唏嘘, 他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纠缠耽误了太多时间。

靳述白和滕匪都有要做的事儿, 无论关不关于他, 孟月渠都不想再管了。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绝不能让男人影响他前进的步伐。

当听到孟月渠这些天跟着张传凤学曲儿时,孟家的长辈头一次较为安心, 叮嘱孟月渠不要到处乱跑,就搁那儿好好待着。期间魏巡一直在他身边,就像行走的摄像头,即使他俩没有多少交流,久而久之地待下去,孟月渠对男人很凶的印象渐渐消弭,偶尔还会觉得魏巡其实挺细心。

今天练的时间不久,但是鸿雁堂接手了几趟表演,孟月渠初学粤剧,张传凤没有安排他上台,他就和那些弟子就帮忙打下手布置戏台。他站在台下幕后,借此机会听了几首,汲取了一些台上经验,这会儿魏巡开车接他回家时,他累得昏昏欲睡,同时大脑里又在考虑今天突然涌出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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