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椒投奔竹马后(100)
他记得向星玮父母当年如何帮扶村里,更记得洪水过后,是向星玮带着卓向文第一个站出来,没日没夜地组织重建、开拓销路。
这份情和这份功劳,在他心里分量很重。
当然,并非所有的角落都被宽容的阳光照亮。
村口小卖部那棵百年老槐树下,是七叔公最爱盘踞的地方。
七叔公年近八十,在村里辈分极高,思想自然也同他盘踞的老树根一般,固执地扎根在最陈腐的泥土里。
他看不惯年轻人露胳膊露腿,看不惯女人穿裙子,更看不惯村里日益增多的“洋玩意儿”和“歪风邪气”。
这天下午,他又坐在槐树下那张磨得油亮的破藤椅上,听着几个老头老太太闲聊,话题不可避免地又绕到了卓向文和向星玮身上。
虽然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得太直白,但那些“形影不离”、“亲厚”、“搭伙过日子”的含糊字眼,已经足够让守规矩的七叔公起了反对的态度。
“伤风败俗!简直伤风败俗啊!”七叔公猛地用拐杖重重杵地,枯树皮般的老脸涨得通红,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浑浊的老眼射出愤怒的光,声音嘶哑却异常洪亮,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窃语,引得小卖部里外的人都看了过来。
“两个男人家!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颤抖的手指似乎指向了虚无中的目标,“老祖宗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这叫什么?这叫断袖!龙阳!是悖逆伦常!是要遭天谴的!”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向星玮那小子,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腌臜!带着个小少爷搞这种下作勾当!这不是带坏我们荷塘村的风气吗?!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到我们村来?啊?!祖宗祠堂都看着呢!容不下这种败坏门楣的孽障!”
他的话音在槐树下拉长的影子下回荡,充满了腐朽的恶毒和自以为是的正义。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些围观的村民脸上露出尴尬和不以为然的神色,但也有人低声附和了几句,或是交换着微妙的眼神。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卓向文耳朵里。
他刚和向星玮从镇上的农技站取了些新培育的莲藕种苗回来,正在工作室里分装样品。
一个平时跟卓向文关系不错的年轻媳妇,急匆匆跑进来,把七叔公在小卖部的慷慨陈词原原本本学了一遍,末了还忿忿道:“那老顽固!说话太难听了!小向书记和小文你们为村里做了多少事,他倒好……”
卓向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放下手里的藕种,那张清俊的脸因为愤怒而绷紧,清澈的眸子此刻燃着两簇熊熊火焰。
“老东西!他凭什么?!”卓向文的声音都气得变了调,胸口剧烈起伏,“他为村里做过什么?躺着吃老本还满嘴喷粪!敢这样说星玮哥!我找他去!”
话音未落,他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转身就要往外冲,像是要找别人去拼命。
就在他快要冲出门口的瞬间,向星玮温热有力的大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止住了卓向文前冲的势头。
卓向文愤怒地回头,撞进了向星玮深邃的眼眸里。
向星玮脸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波澜,只有一种沉淀的平静和沉稳。
他拉着卓向文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微微用力,将他拉回自己身边一点距离。
“小小,别冲动。交给我处理好吗?”向星玮的声音低沉,像磐石一般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卓向文被他攥着,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那股要立刻冲出去跟七叔公拼命的怒火,竟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了大半。
可他依旧气得眼眶发红,胸口闷得发疼,不甘心地瞪着向星玮,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懑:
“交给你?怎么交给你?他那样说你!说你腌臜!说你是孽障!凭什么?!他凭什么那样说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为向星玮感到的痛心和巨大的不值。
他无法忍受任何人用那样肮脏的词汇来攻击他觉着天上地下第一好的爱人。
向星玮看着卓向文因为维护自己而气得通红的脸和湿润的眼眶,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柔软的心疼和暖流。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卓向文额前因激动而汗湿的碎发,指腹带着安抚的温度。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说什么,是他的事。”向星玮的语气带着一种风轻云淡,可是说出的话依旧是坚定的信念,“我们做事,问心无愧就够了。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争一时口舌,除了让你生气,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望了一眼村口的方向,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