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听着爸爸那故作夸张的语气，心里又暖又好笑，连忙哄道：“哎呀爸，您别生气嘛！等我从波士顿回来，一定天天陪着您，您想去哪儿我都陪着，桂花糕我让楚砚回头给您带双份送过去，好不好？”

“谁稀罕他送的？”苏爸爸哼了一声，语气却明显缓和了，“行了行了，到那边注意安全，别老给楚砚添麻烦，让他好好工作。还有啊，替我‘警告’他一下，照顾不好我儿子，等他回来我饶不了他！”

“知道啦，一定带到！”苏念笑着应下，“爸，我要上车了，先不跟您说了，爱您哟！”

挂了电话，苏念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还扬着笑。他仿佛能想象出爸爸拎着糕点站在门口，被妈妈告知自己出发时那副又气又舍不得的模样，心里软乎乎的。

拎着行李走出机场，晚风带着凉意扑过来，苏念紧了紧外套，脚步轻快地走向出租车。

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等见到楚砚，一定要把爸爸这醋坛子翻了的事儿告诉他，保管能逗得他笑出声。

楚砚捏了捏发紧的眉心，起身拿起外套，步履沉缓地走向电梯。

车子驶近公寓楼下时，楚砚习惯性地抬头望去，却猛地顿住，二楼公寓的窗口亮着暖黄的光，在浓稠的夜色里格外显眼。

楚砚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丝恍惚。出门前明明关了所有灯，难道是保洁忘了？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玄关的声控灯应声亮起。

楚砚换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鞋架，呼吸骤然一滞，一双黑色的板鞋正板板正正地摆在那里，是苏念最喜欢穿的那双。

他来了？

楚砚几乎是立刻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快步走进客厅。

沙发上没有熟悉的身影，茶几上却摆着个拆开的零食袋，旁边还放着半杯喝剩的牛奶，显然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宝宝？”楚砚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因太久没开口而有些沙哑。

没有回应。

楚砚的心莫名提了起来，转身走向卧室。

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暖光。楚砚轻轻推开门，视线瞬间被床上的景象攫住。

苏念蜷缩在被子里，像只寻到温暖巢穴的小猫，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脸颊睡得红扑扑的。

苏念身上穿的还是来时那件米白色卫衣，袖口蹭到了下巴，呼吸绵长而均匀。

床头柜上，苏念的手机没电，正在充电当中。

楚砚站在门口，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所有的疲惫、疑惑、恍惚，在看见他睡颜的那一刻，尽数化作滚烫的暖流。

楚砚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脸颊，温温的，带着真实的暖意。

原来他所谓的“惊喜”，是他自己。

楚砚脱鞋上床时，苏念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脑袋正好抵在他的胸口。

楚砚僵了僵，随即缓缓抬手，将苏念轻轻圈进怀里。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公寓里却因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漫起了跨越万水千山的温柔。

楚砚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连带着眼底的疲惫，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看来，这半个月的波士顿之行，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难熬了。

晨光透过纱帘渗进来时，苏念是在一片温热的怀抱里醒的。

鼻尖蹭到的是熟悉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气息，让苏念瞬间清醒过来。

他现在已经到波士顿了，真的躺在楚砚怀里。

苏念悄悄抬眼，楚砚还没醒。

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底那片青黑在晨光里格外明显，像是累极了才会有的模样。

苏念心里忽然揪了一下，疼得轻轻吸了口气，他一定是忙到很晚吧。

苏念没舍得动，反而往楚砚怀里又埋了埋，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那声音像某种安心的咒语，让苏念瞬间觉得踏实。

大概是苏念的动作惊动了他，楚砚在睡梦中动了动，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将苏念更紧地揽在怀里，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唔……”楚砚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低吟，眼睫颤了颤，却没睁开眼，显然还陷在深沉的睡意里。

苏念被他抱得更紧，鼻尖几乎要埋进他的颈窝。

苏念能感觉到他皮肤下血管的轻微搏动，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温暖的气息。

心里那点心疼渐渐被填满，变成了软软的、胀胀的暖意。

苏念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眼下的青黑，指尖轻轻划过。

楚砚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苏念赶紧收回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