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番外(34)
“你还有时间打球?”前座的许愿转过头,惊讶地问。
她选择了文科,去了别的班,这让不少男生暗自惋惜。
“劳逸结合嘛!”商寄理直气壮,“不然像某些人一样变成学习机器多没劲。”他意有所指地瞟了谢聈一眼。
谢聈正在新发的物理选修课本上写名字,头也不抬:“运动有助于缓解大脑疲劳,提高学习效率,前提是适量。”
商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近盯着谢聈:“哇塞!优等生居然赞同我的话了?假期去哪儿进修了?情商培训班?”
谢聈:“……当我没说。”
高二的课程难度和容量果然提升了一个等级。
数学开始了更深入的微积分初步,物理引入了电磁场和近代物理,化学的有机部分更加复杂……
老师们讲课的速度更快,留下的思考时间更短。
课堂上的氛围也变得更加专注。
连最活泼的学生也收敛了许多,埋头记笔记,紧跟老师思路。
谢聈适应得很快。
他如同精密仪器般调整了自己的学习计划,将更多时间投入到深度思考和综合运用上。
他的笔记依旧工整,但增加了更多的思维导图和题型归纳。
商寄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
他课间溜出去的次数明显减少,那堆试卷虽然依旧谈不上整齐,但至少不再满地乱扔。
上课时,他偶尔还是会转笔,但眼神里的专注多了几分沉凝。
遇到特别难的题目时,他也会皱紧眉头,不再轻易放弃,甚至会下意识地用笔帽戳戳谢聈的胳膊。
“喂,这个感应电动势的方向判断,用楞次定律还是右手定则?怎么感觉又绕晕了?”他指着物理练习册上的一道题。
谢聈瞥了一眼,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先判断原磁场变化,再用楞次定律确定感应磁场方向,最后用安培定则判断电流方向。一步步来,别跳。”
商寄看着那清晰的步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回练习册自己演算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冒出一句:“其实你讲题还挺清楚的。”
谢聈笔尖一顿,淡淡“嗯”了一声。
竞争依然存在,甚至因为目标的明确而更加激烈。第一次物理单元测验,谢聈98分,商寄96分。
两人对着试卷分析错题,争论谁的方法更优,谁的计算更粗心。
“这里明明可以用能量守恒更快!”
“快有什么用?步骤不完整照样扣分!”
“结果是王道!”
“过程决定结果!”
争论到最后,往往变成互相指出对方知识体系上的薄弱点,然后各自不服气地去查漏补缺。
但这种竞争,似乎不再像高一那样带着纯粹的、想要把对方踩在脚下的敌意。
反而更像是一种互相砥砺,一种不甘落后的并驾齐驱。
放学后的教室,留下来自习的人越来越多。
谢聈通常是最后一个走的。
令他意外的是,商寄留下自习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
虽然他有时会不耐烦地摔笔,或者趴着睡一会儿,但至少人是在那里的。
有时,谢聈做完一套卷子,抬起头,会看到商寄咬着笔杆,对着数学题眉头紧锁的侧脸,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认真的模样和平时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偶尔,商寄遇到绞尽脑汁也解不出的难题,会把卷子猛地推到谢聈面前,语气暴躁:“这题出的什么玩意儿!根本做不出来!”
谢聈拿过来看一会儿,有时会指出他思路上的一个盲点,有时会写下关键的几步。
商寄拿回去,琢磨一会儿,往往能豁然开朗,然后又会恢复那副嘚瑟的样子:“原来如此!这么简单!小爷我刚才只是没想到而已!”
谢聈懒得揭穿他。
某个周五的晚上,自习教室只剩他们两人。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商寄似乎被一道复杂的电路综合题困住了很久,烦躁地揉着头发,几乎要把自己薅成鸟窝。
谢聈做完手头的作业,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又看了一眼旁边抓耳挠腮的商寄,沉默了一下,开口:“哪题?”
商寄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谢聈会主动问,闷闷地把卷子推过去,指着一道题。
谢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重新画了电路图,一步步分析电势变化、电流走向,写得比平时给自己写还要详细几分。
商寄凑在旁边看着,安静得出奇。只有雨声和笔尖的沙沙声。
“懂了没?”谢聈写完,放下笔。
商寄盯着那清晰的步骤,看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懂了。”他拿回卷子,声音低了几分,“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