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翌日清晨，瘦猴儿一夜未归，姜砚独自起床洗漱后，孤身前往厂区食堂用餐。

期间他心不在焉、餐食未动，心里颇为在意昨夜突兀出现的那道黑影。

高挑、纤细、短发、手里还拎着把枪……

“想什么呢，粥都凉了还不喝？”瘦猴儿回来，咋咋呼呼挨他身旁坐下。

“真他妈累死老子，昨晚挨个儿清点人头，又在厂区外围增设好几层防护，这要是还有人能逃出去，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姜砚回过神，拿勺子搅了搅粥：“那人呢？”

瘦猴儿反应一下：“嗐，收拾一顿，老实多了。”

姜砚又陷入沉默。

瘦猴儿对他并不设防，厂区内外杂七杂八的事儿，说了不少，但没一句是姜砚想听的。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他总不能坐以待毙：“昨夜开枪的人……”

姜砚问得并不明显，不经意间随口提起的语气。

但瘦猴儿听见，身体明显僵了下。

他没立刻回答，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周遭安全后，才偷偷凑过来。

“哥，那个人的名字，可不能随随便便在厂区里提。”

姜砚疑惑：“？”

瘦猴儿藏不住话，憋得抓心挠肝：“是上头的人，我只能和你透露这么多。”

姜砚仍是迷茫，要说上头的人？

他上头的人那可不少，细数下来千八百个，难不成想打听个人还得大海捞针去？

瘦猴儿看他还猜不到，恨铁不成钢：“咱们是归黑曼巴管，黑曼巴再往上数，你知道那上头的人是谁吗？”

姜砚无语：“国际A级通缉犯、皮克斯。”

瘦猴儿一惊：“行啊姜哥，这你也知道。”

姜砚往他脑袋上糊个巴掌：“少装神弄鬼，赶紧说。”

“看姜哥你心情不好，开个玩笑嘛，不过那人是真惹不得，黑曼巴见他都得低着头，皮克斯的心腹、最受信任的左右手，养在身边十六年还宠爱如初的小情儿，我曾有幸远观过一眼，那模样确实是……”

瘦猴儿贱兮兮地对着姜砚搓手，一副“都是男人你懂得”的样子，又拍拍他胸口道：“真不怪皮克斯为他神魂颠倒，要是我这辈子能享受一回，就算牡丹花下死也心甘情愿。”

话毕，又认真起来：“只不过这漂亮的玫瑰都带刺儿，越是漂亮的，刺儿就越长、越尖，那小美人性情古怪、骄纵难缠、心狠手辣，前段时间在缅南消失的那俩门岗，就是因为惹了他，才死无全尸，厂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总之是个大人物，咱们这些小鱼小虾都不够资格往人身边凑。”

瘦猴儿提醒：“姜哥，咱俩是兄弟，这话我只跟你说，上头的事情，咱们少问、少打听。”

姜砚明白，但还是多提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瘦猴儿吃完早饭，懒洋洋地收拾餐盘：“他叫温书眠，和你一样，是中国人。”

“温、书、眠。”

姜砚喃喃，复诵一遍，那天，他认真记下这个名字。

事后几日，北部厂区风平浪静，温书眠也没在这附近再出现过。

本以为小小插曲，到此为止，但不料第二次机会来得这样突然。

温书眠居住缅南别墅，而北部产出两吨毒，需要运往南区储存，姜砚顺理成章接下这个任务。

出发那日，产品装车，姜砚驾驶的红色法拉利F8从缅甸工厂飞驰而出，前方开路。

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Dior飞行员男士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单手把住方向盘，懒散随意的姿势却开出了180迈的高速。

进入别墅区开始卸货时，姜砚刻意扎破了自己法拉利的轮胎，破坏机油箱。

趁着修车的由头，绕到别墅后方，借力攀上二楼窗户，一跃而入。

自从得知有机会来，姜砚提前几次踩好点，做了万全准备。

南部别墅区附近有几条街、多少个摄像头、甚至温书眠房间里的灯几点开几点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到达卧房，把门缝再开大了些，跟着侧身一滚，黑影从二楼窗边闪过后，只余下一声低沉的‘啪嗒’闭合声响，走廊内又恢复了长久的宁静。

姜砚进入温书眠的卧房，背脊抵住门边，镇静下来后，率先闻到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

他耐心在门口静立十秒，而后迅速的判断出了这是小苍兰的气味。

这并不是想象中属于温书眠的味道。

那个蛇蝎美人应该是浓郁的、热烈的，像玫瑰一样鲜活的绽放着，妖艳又瑰丽的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光芒。

这样清丽的触感，落差就好像是姜砚拿着一朵玫瑰，但闻到的却是小苍兰的馥郁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