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十三分+番外(11)
然而出乎意料的,凌逝献给我一束花。
一束纯白而美丽绽放的昙花。
我诧异地看着他,此刻也变成了一个哑巴。
凌逝见我迟迟不接过花束,便折下一只昙花夹上我的耳朵,眼睛笑盈盈的。
“你……”
我往他嘴里塞了块桃子,想让他忽视我肯定已经绯红的耳朵。
真的是,平时不送,偏偏挑在了临死前。
我碰了碰夹在耳边的花,大发慈悲的没有扫兴摘下来,竟也觉得挺应景。白花白花,家里出殡时头上戴的不都是白花吗。
夜色渐入佳境,乌云蒙住月亮的眼,没让月亮窥见血污。
殷红的血洒落到昙花上,像是白云镀了层赤红的晚霞。
我没有看见凌逝死时的神情,他背对着我,也没能看见我的表情。
我抽出沾满血的刀,汩汩的血从凌逝身体里流出,止也止不住,血染了凌乱一地的白昙花。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我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有了片刻松懈。我摘下凌逝为我戴上的花,别到了他的耳后。
“还是你戴着好看。”
我找出铁锹,来到夹竹桃树下卖力地铲土。
许是今晚风太大,落了一地粉色的夹竹桃,粘稠的泥土被我翻来覆去,夹竹桃混进其中很快变为烂泥。
哐——
铁锹撞上了一处坚硬的,像是木头的东西。
我迎着风加快动作,头发齐刷刷往后倒,嘴上还不忘跟它搭话:“喂,你在不在,是不是在这里面……”
我蓦然噤声,挥舞铁锹的胳膊僵住。
这,这木头东西,居然是个棺椁。
纯黑色的棺椁外雕刻着精美的花浮雕,繁华中带着死气沉沉。
而此刻,我终于知道这黏糊糊翻涌直上地面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了。
那些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花正在往外冒血,血液像有生命一般往棺缝中渗入。
我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四肢发软,铁锹重重砸到地上,我也紧跟着跪倒。
“过来。”
是我的声音,但不是我在说话。
我惊恐地看向木棺,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是它!
我突然反悔了,我觉得我不该放它出来,它比凌逝还要诡异。
我想跑,可我却像是被蛊惑一般,尽管万般不愿意,身体却克服了恐惧站起身。这种感觉万分熟悉,我不敢反抗,只能惟命是从。
就像是和某人相处时一样。
我踩着血泥来到棺椁前,费力地推开尘封已久的棺盖。
灰尘散去后,在看清棺椁里是谁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不可控制般滴落。
他......他不是刚刚被我杀了吗?!
“时涸。”凌逝从棺里探出身子,捧住我的脸舔舐我眼角的泪水,他穿着我们于雨夜里相见的那一套华丽黑紫色服装,浓郁夜色下美艳万分,“我一直在等你。”
我看着他脖子处狰狞的,还在往外汩汩流血的伤疤,惊悚万分,想推却推不开他。凌逝用沾血的手在我喉咙口轻轻划过:“现在,我抓到你了。”
像是下了咒语,我张大嘴欲失声尖叫,可只有断断续续的气声发出,喉口腥甜涌入,我的声带似乎断了。
凌逝灿然一笑,一点点拖动我,邀请我一同进入无尽深渊。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11章 1:13
我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大力喘气,冷汗浸湿后背。
忙不迭拍开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每一个角落,听着聒噪的电风扇扇动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我才慢慢安定下心。
又是梦。
梦中梦。
我不住地安抚自己给自己顺气,被凌逝拽入棺椁的可怕场面挥之不去。
太真实了。
我摸了摸脖子,上面似乎还留有冰凉的手指掠过的触感。
心有余悸抹去额角的汗水,手擦过耳时,我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泛凉。
空气中漂浮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拿下来,是朵溅了血的白昙花。
“你戴得好看哦。”
冰冷刺骨的手钳制住我的手腕,替我将花重新戴回。
灯光神经质般闪动,忽明忽暗,砰的一声玻璃炸开后,房间重归于无边黑暗。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两声,那个被拉进黑名单,头像是灰色咸鱼的乱码用户发来私信:
【你不记得锢山在哪里了吗?】
【没关系,我来接你。】
【为什么又跑呢,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抓到你了。】
时间显示一点十三分。
第12章 时涸的日记(2)
我是时涸,一场噩梦醒来,我失去了我的声音,而抢走我声音的,是个叫凌逝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