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CP+番外(23)
“小家子气。”曲君啧了一声,拉开一只矮柜。
傅莲时蹲在旁边:“这些是什么?”
“收藏品,”曲君说,“唱片,还有磁带之类的。”
柜子分了三层,黑胶,光盘,磁带,每层都积了薄薄的灰尘。里边不单有摇滚,还有不少古典乐,有爵士,有京剧、民乐,也有流行歌。把这一只柜子摊开,足可以在琉璃厂摆个地摊。
曲君伸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唱片脊背上一跳一跳地点着,像弹贝斯的双轮指技巧。七彩封面,看得傅莲时眼花缭乱。
“拿这个送他们?”傅莲时问。
“是吧。”曲君点了一张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出来,递给卫真。
卫真不接:“给我干嘛。”
曲君乐道:“你不是讨厌乐迷寄信么。叫他们听这张唱片,改喜欢崔健去。以后只和崔健寄信,不烦你了。”
“你!”卫真把唱片收进包里,“我也没说讨厌。要是昆虫出了自己的CD,就不用送这张了。”
“没办法,”曲君说,“但以后也有机会出嘛。”
卫真叹了一口气,曲君说:“怎么,害怕东风比不上昆虫?”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卫真说。
卫真不打算见青龙,决定把碟片寄到日本了事。傅莲时陪他去邮局,照信封上英文字,填写挂号单据。
柜台问:“就寄这张碟片,不要寄别的了?加几张纸,也不用多收钱。”
“写几句话吧,卫真哥,”傅莲时说,“他们写了那么长一封信呢。”
“不要,”卫真说,“不会写日文。”
“他们都找人翻译了,”傅莲时说道,“写中文一样的。”
“那也不写,”卫真头疼道,“我没打算见他们。”
“好吧。”傅莲时说。
过了一会,他问:“用不用告诉其他人?尺蠖,蚂蚁……”
“不用,都不想见面,”卫真说,“等我多写几首,以后都唱新歌,咱们就也和昆虫没关系了。”
傅莲时隐约能够感受到,卫真对昆虫乐队是爱恨交织的。
他对昆虫的成功充满了敬畏,同时又回避曾经的队友。表面客气,说,大家是身不由己,并没有吵架。但大家其实形同陌路,连首演都没来捧场。
那张专辑被柜员一层层包好,收到柜子底下去了。卫真甩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说:“今天散会了,你回家吧。”
傅莲时应了一声,目送卫真走去公交车站。等卫真上车了,他转身就跑,原路折回琴行。
“怎么回来了?”曲君奇道,“还把卫真搞丢了。”
傅莲时道:“卫真哥回去了。”
曲君往沙发边上挪了挪。傅莲时挨着他坐下,把青龙乐队送的拨片拿出来,排在桌上:“你把这个收起来,有空还给卫真哥吧。”
曲君没有动:“不喜欢了?”
“不是,”傅莲时说,“如果我是青龙,礼物被随便转送了,我肯定不高兴。”
曲君便拿了个小盒子,把拨片放进去。傅莲时又道:“我还是想弹《青龙》。”
“为什么?”
傅莲时想了想:“之前他们说,半个月练不好的,我也觉得就算了吧。”
“那怎么又要弹?”
“看见那封信,我就想弹了,”傅莲时道,“而且刚刚卫真哥说,新歌写出来,以后就不演昆虫的音乐了。”
“何必呢。”曲君无奈道。
傅莲时道:“要是我在这之前弹不出来《青龙》,就一直会有人说,我比不上飞蛾,不配待在卫真哥的乐队里。”
曲君笑笑,傅莲时腼然道:“倒也不是说,我弹会《青龙》就有飞蛾那么厉害了。”
“这首曲子不好弹吧,”曲君道,“想找个贝斯老师?”
傅莲时正有此意,“嗯”了一声:“但你别告诉卫真哥。他知道我花时间练《青龙》,可能要生气。”
曲君道:“找谁教你?飞蛾?”
傅莲时猛地抬起头:“真的?”
曲君似笑非笑,傅莲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他懊恼道:“都不知道飞蛾在哪里,而且找他很贵吧?”
曲君瞟了一眼店里的价目表,傅莲时道:“曲老板,你会不会弹贝斯?”
“不会。”曲君说。
“要是你教这个就好了,”傅莲时说,“实在不行,我只能找高云他们打听打听。”
“我虽然找不到飞蛾,”曲君沉吟道,“但我有个别的路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是什么?”傅莲时说。
“这事儿说来和飞蛾还有点联系,”曲君道,“而且不要你花钱。”
傅莲时立马精神起来。曲君道:“圆明园旁边有块地盘,租金蛮便宜,很多乐队在那住着,现在叫艺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