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CP+番外(45)

作者:相荷明玉

“更早的呢?”傅莲时问。

“扔了。”秦先说。

傅莲时随手翻到最底下,见到一个大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沾满灰絮,边角弯折,肯定压了很久没有扔掉。傅莲时说:“这是什么?”把那信封抽出来。

乐谱字迹跟秦先的不一样。用的是很差的再生草纸,一面光滑、一面粗糙。标题写的是“做梦”,底下用直尺画了四线谱。

这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四线谱是四根弦乐器用的,每根线代表指板上一根弦,数字代表手指按的位置,方便看谱演奏,但绝难想象出音高。因此写旋律用的总是五线谱、简谱。

秦先为难道:“你怎么抽了别人写的呢?”

傅莲时赶紧把谱子合上,说道:“我随便拿的。”秦先说:“说来也巧,这是飞蛾写的……本来是昆虫乐队第一张专辑的曲子。”

傅莲时大吃一惊,动作顿在原地。他虽然猜想过,秦先帮昆虫乐队编过曲,一定认识飞蛾,但却从未幻想能找到飞蛾的手稿。难怪这谱子是四线谱!

曲君说:“就用这个吧。”秦先说:“真的么?”曲君说道:“没事儿。”

未经允许偷窥乐谱,道德上实在说不过去。这要是其他人的谱子,傅莲时肯定斩钉截铁不要看了。可告诉他这是飞蛾的谱子……他的心就像一块儿好西瓜,不是完全红。变着角度切,红心中间仍然夹了一颗黑籽。傅莲时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他还是说:“不看了。”就要把谱子封回去。曲君道:“你不是喜欢飞蛾么,不好奇么?”

“好奇,”傅莲时道,“但是太不好了。”

“没事,”曲君一笑,“反正是废曲了,飞蛾不会介意的。”

傅莲时说:“你怎么知道?”曲君说:“我认得他。”

傅莲时又动摇了,秦先说道:“要知道有人给它编曲,飞蛾会高兴的。”

“那好吧。”傅莲时把谱子又抽出来,摊在桌子上,和秦先一起看。

第23章 来易来去难去

飞蛾的谱子只写了两页单面,简单分开主歌和副歌。秦先拿来纸笔,将内容誊到五线谱,又在电子琴上弹了一遍。

这首曲子节奏比较舒缓,许多出其不意的升降音。用钢琴这样中性的乐器弹出来,也能轻易听出阴沉、晦暗的氛围。弹完了,秦先说:“有想法么?”

傅莲时反问:“为什么弹低音,不升高?”

秦先说:“因为是四线谱。”

“但你也没按原调弹,”傅莲时说,“高了一个八度。”

“要是真按贝斯弹,”秦先无奈道,“不单观众听不清,人声也唱不下去。”

傅莲时不响,意思是:既然改了,那就应当一视同仁。秦先只好又升八度,重新弹了一遍。升到中音区域,情绪不再那样低沉了,反而显得怅然而温暖。秦先说:“你喜欢这样的?这样变成做好梦了。”

“不喜欢,太普通了,”傅莲时诚恳道:“但为什么你想也不想,就知道飞蛾是做噩梦、不做好梦?发生什么事儿了?”

秦先哑然,他的确没考虑过。在他心目当中,这首歌就该是低沉的。第一因为他听过曲君做的demo;第二是他认定,曲君就该做噩梦才对。

“不要套话了。”曲君说。

“哦,”傅莲时闷闷地说,“其实就算弹高了,我也可以问的。飞蛾为什么做好梦。”

曲君摆摆手:“飞蛾睡得可香了,一夜无梦。想怎样写就怎样写。”

“那还是做噩梦吧。”傅莲时道。

依照昆虫乐队风格,器乐一定不甘心只做节奏的陪衬,非得有一条别出心裁的的旋律线才行。

要是彻底保留《做梦》人声的风格,配器就失之普通了,但要是器乐太鲜明,似乎又失去了主旋律如梦似幻的情调。

傅莲时不熟乐理,凭直觉试了几次,将音色与和弦换来换去,总差些意思。撕了好几张草稿纸,不免觉得丧气。

秦先见状笑道:“要是随随便便能做出满意的音乐,那就没有玩头了。”

“你会怎么做?”傅莲时道。

“飞蛾肯定不这么写,”秦先意有所指,“但要我来编曲的话,既然是‘噩梦’,我会加很多不稳定的东西。”

傅莲时懵懵懂懂,点了点头,秦先接着说:“认为音乐要和谐干净,是种很老套的看法。听说以前欧洲教会,不许把差三个全音的音符放在一块用,觉得太邪恶了。”

傅莲时的贝斯是标准调弦,四弦和三弦一品恰好差三个全音。他按着一拨,邪恶的声音简直要把音响撕开了。曲君按着耳朵说:“挺有冒险精神。”

傅莲时心虚地笑笑,制住琴弦。曲君说:“秦老师讲太多遍了,我都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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