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CP+番外(91)
来人不是曲君,是卫真!他穿件军大衣,浑身湿透结冰,短发紧紧黏在面颊。眉毛带水,眼睛也漆黑带水,嘴唇冻得发青紫色。卫真喃喃说:“什么叫,卫真哥不太对?”
傅莲时左右都是桌椅,被这个卫真堵在死胡同里了。他往后退到墙边,卫真说:“你怕我吗?”
傅莲时撑着跳上桌子,抓住窗帘,向两边使劲拉开。残阳从蒙尘的窗缝渗透进来,像在桌上静静地抹了一道血痕。
高云与贺雪朝,站在阶梯最高层,神情悚然。曲君才走到第六层,和他相隔四排桌椅。一个卫真坐在钢琴凳上,一个近在身旁。
傅莲时指着近的卫真,说道:“你别动。”嫌自己气势不足,把椅子提起来,抄在手中。
两个卫真打了照面,神色都非常吃惊,不像装出来的。湿透的卫真指着讲台,叫道:“你们小心!”
讲台上的卫真同时说:“别相信他!”
这两个卫真面貌相仿,声音也别无二致。按说,他们都没看见卫真掉进池塘,身上干爽的卫真才是真货。但出现两个卫真此事并不能以常理计,孰真孰假,好像更不能常理推断。
曲君指着湿的卫真:“先把你叫做‘卫假’好了。”
卫假大怒道:“曲君,怎么连你都不信我!”
“好嘛,”曲君说,“你把外套脱了,我就信你。”
卫假斜他一眼,慢慢脱掉湿透的大衣。曲君把自个儿的抓绒外套丢给他穿,又问:“怎么弄湿的?”
“我看了池塘一眼,在里面看见了,”卫假指着卫真,“他。”
“然后呢?”曲君不为所动。
卫假急得快哭了:“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水里了。”
曲君还是问:“然后呢?”
卫假说:“我好容易爬上岸,就看见你们跟着他走了,我差点冷死,你们知道吗?”
曲君说:“为什么不叫我们?”
卫假面色一白:“我叫了,你们谁都不理我,聋了一样。”
傅莲时点点头,转向卫真:“卫真哥,你呢?”
卫真惨然道:“他在说谎!”
傅莲时说:“到底谁在说谎,我们自己商量。卫真哥,你在湖里看见什么?”
“我,”卫真捂着脑袋道,“我也在水底看见他了。”
“他怎么样?”傅莲时问。
“什么都没做,”卫真说,“他就是在水里吓人,然后我跟你们走了。”
这理由实在很牵强。民俗故事但凡出现水鬼、水猴子,都是在找替死鬼,要把岸上的人拉进水里溺毙,自己方得超生。卫真更像是听了卫假的话,照猫画虎编了一段。
看出他们不信,卫真说:“我、我和你们走了以后,好像看见他跟上来了,但我没敢说。”
贺雪朝插话道:“讲点别的吧,卫真哥,你的吉他是什么牌子?”
卫真抢答:“吉普森。”贺雪朝问:“什么型号?”
仍然是卫真抢答说:“夜鹰。”
吉普森是大众牌子,夜鹰却是个相当小众的型号,靠猜是猜不出来的。大家一齐看向卫假,卫假突然暴起:“你这都学我!”冲上去和卫真扭打在一起。
众人连忙分开他们两个,高云不太敢碰也不敢放手,隔衣服抓着卫真,傅莲时与曲君一人一边,按住发狂的卫假。卫假怒道:“你们信他,不信我,那我死了算了!”
曲君迟疑道:“虽然卫真答对了,但卫假性格也挺对劲。”
曲君是与卫真认识最久、相互最熟悉的。傅莲时问:“曲君哥,你相信谁?”
他调亮手电筒,照照卫真,照照卫假,觉得他们虽然相似,却还是有些细微不同。卫真头发长了个细细的美人尖,卫假则没有。卫真眼睛底下有卧蚕,卫假也没有,五官更凌厉些。
曲君左右选不出。傅莲时悄悄问:“曲君哥,卫真哥有没有卧蚕?”
曲君比着看了看他俩,皱眉说:“我不记得了。”
卫真跟东风乐队朝夕相处,突然多或少一对卧蚕、一个美人尖,看上去应当很显眼。可卫假与卫真的面貌都不突兀,一样地和谐而熟悉。这真是奇怪的事情。
傅莲时扯扯曲君:“曲君哥,卫真哥额头什么形状?你别看他们两个。”
要是挑明问卫真有没有美人尖,曲君受到暗示,更容易记不清。傅莲时伸高手臂,遮住曲君双眼。曲君回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慢慢画了一条平的线。
那就是没有美人尖了。傅莲时问另外二人:“是这样吗?”
高云重复:“是吗?”贺雪朝望向天花板,极力回想,说:“我有一张昆虫的海报,卫真哥梳了个背头。”
“什么样子的?”傅莲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