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CP+番外(96)
河虾在暖和的地方过冬,要找没结冰的浅水区域,用吉他弦折一个小钩子,什么都不用串,伸进水里,等虾子开口。高云跟贺雪朝偷偷钓了三天,才得这么小半碗。又精心养了两天,等虾线吐干净,拿来水煮,白灼。
除傅莲时以外,别人都觉得虾子味道很好。傅莲时难却盛情,自己吃了一小半,剩下一人一勺地分掉了。
酒饱饭足,贺雪朝还要搭公交车回学校,和大家一一话别。乐队才成立四个月,大家俨然已是挚友。明知道年后就能再见,还是难分难舍、黯然销魂。贺雪朝抱一下高云,抱一下曲君,拍拍肩膀。卫真一哆嗦:“太肉麻了吧。”
曲君说:“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卫真才不情不愿,伸开双手。
应该轮到傅莲时了。众人转头一看,傅莲时脑袋低着,靠在椅背上,满面通红,一副很困的样子。曲君说:“卫真,是不是给他灌酒了?”
卫真嘴硬道:“根本没有。”曲君说:“真的?”卫真说:“杯子里倒了一点点。”
傅莲时头昏脑胀,难受得厉害,听每个人讲话,都蜜蜂一样嗡嗡的,绕着自己转来转去。他喃喃说:“好冷。”谁的手背在他额头一贴,曲君说:“哎哟,发烧了。”
卫真说道:“被你传染的。”
“不可能,”傅莲时强撑着说,“我没感冒。”
他手腕、脚踝,像有小虫子在爬。傅莲时挠了挠,越抓越痒,而且痒的感觉四处蔓延。不单在原位痒,手指头都肿起来了。曲君说:“坏了。”把他袖子卷起来一看,手臂坑坑洼洼,起了成片的荨麻疹。卫真道:“过敏了!”
高云和贺雪朝赶忙来看。曲君问道:“你对什么过敏?”
傅莲时摇摇头,曲君见他越来越发痒,手臂抓出血了,又心疼又可怜,责备道:“忌口什么,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傅莲时难受得要命,还被他这么苛责,摇头叫道:“我从小到大,一次过敏都没有!”
“好了好了,”曲君拿了花露水给他涂,“不怪你。”
今天也没吃上什么稀奇食材,曲君想了一轮,挨个问道:“吃不了蘑菇?”
傅莲时说:“蘑菇没问题。”曲君说:“鹅?”
傅莲时昏昏沉沉,听见一个“鹅”字,反问:“飞蛾?”
大家哭笑不得,卫真说:“谁吃这玩意儿。”
傅莲时认真道:“我看过动物杂志,东北人把飞蛾翅膀剪了,烤来吃。”
曲君好一阵恶寒:“烧鹅。”
“也吃过,”傅莲时说,“不过敏。”
麦当劳的菜色,虽然比较稀奇,但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食材,不可能过敏。傅莲时自己做的那些,也都是寻常家常菜。曲君问:“酒精?”
傅莲时说:“不可能。”
今晚食材问遍了,只剩最后一样。曲君最后问:“不能是虾过敏吧?”
傅莲时说:“飞蛾请我吃的,桃花泛,也是虾肉,没问题的。”
他自己觉得没问题,但大家心知肚明,今晚最不寻常的菜就是钓上来的野河虾。贺雪朝自责道:“我看别人也捞来吃,以为没问题的。”
“卫真吃得不比他少,但卫真没事儿,”曲君说,“应该就是过敏。”
傅莲时越来越冷,抓伤的皮肤则越来越热,整个人虚脱似的,出了一身冷汗。他打了个寒战:“我对虾肯定不过敏。”
曲君哄他:“好嘛。”其实大家都相信,他就是吃虾才过敏的。傅莲时缩成一团,又说:“我肯定是,对什么名湖过敏。”
众人哭笑不得,纷纷说:“别乱讲话。”每个人又都觉得有些道理。
好在傅莲时只是起疹子,没有窒息迹象。高云买回来过敏药,让他挑着吃了。药效发作,傅莲时开始犯困,大家也就各回各家。
曲君收拾干净餐桌,九点半了。一回头,傅莲时躺在沙发上,好像睡得很沉。
他走去推推傅莲时,说:“回屋里睡。”傅莲时睁开一半眼睛,不说话,曲君笑道:“背你过去。”
傅莲时伸出双手,环着曲君脖子。曲君一动,傅莲时突然松开手:“我、我还是过敏,我要回家。”
曲君为难道:“您凑合住一晚吧,九点多了。”傅莲时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平时傅莲时恨不能住在琴行,真到生病了,反而要回没有人的家。曲君心里不是滋味,说:“怎么,怕我欺负病人?”
傅莲时挡着脸,不讲话,曲君怕他过敏更严重了,抓他手腕道:“我看看。”
傅莲时挣扎得更厉害,把脸往边上转,就是不让曲君看,央求道:“肿了,别看,曲君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