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看见昨天CP(122)
但丛风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
“这些不是我的生日礼物吗?怎么这日子送。”
方与宣蹲在箱子边,一样样往外掏:“上辈子的东西本来就该是忌日烧的,俩日子分开送,今年生日送今年的,又不耽误。”
掏出来的东西摆在脚边,排成一排,拿到一个丝绒小盒时,方与宣把它打开,着重强调:“玉扳指,黄口料,跟你那个一模一样,上礼拜出差时在外地淘到的,贵都贵死了。”
丛风弯下腰,肘撑在膝盖上,拿过那枚玉扳指在指间摩挲,当真是一模一样,内圈纹样都相像。他心下震动,低声笑道:“我又不拉弓了,戴扳指做什么。”
“当戒指带呗,要么放床头当吉祥物。”方与宣拍两下他的腿,又拿出一张照片,笑道,“你的和田护心镜,喏,现在在博物馆里摆着了。”
丛风翻着那些照片,过往记忆如潮水般翻涌,他用碎过不少护心镜,想来真是可惜,随便捡一片回来,都能转手套出来大几万。
那箱子里还有不少东西,书画、金簪,个个款型眼熟,全是从前用过的,不知方与宣费了多少心力收集起这些物件。
他眼眶发热,哑声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电视柜最底层,那里一直是装电子设备用的,柜子旁边开个洞,牵几根线挂着路由器,方与宣从来没注意过这些边边角角,却见丛风拿了个小盒。
那小盒平时就大咧咧地摆在最外面,他每次看到都没放心上。
小盒打开,里面居然是厚厚一摞信。
丛风蹲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将沉重的盒子放进他手中:“二十五封,我给你的回信。”
方与宣的手开始抖了,他有些喘不过气,随意翻动几下,每封信上都写了时间,从冬月到正月,最后一封停留在二月初八。他死在这一天的傍晚。
二月初八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前一日他熬到很晚,将策论写完,随奏折递入宫中。中午难得有食欲,吩咐府里的厨子做了一桌菜,好几人份,摆了整桌,黄米粘糕做成小狮子的造型,安静地趴在碗中央。
方与宣一个人吃不完,他叫了厨子和贴身的小厮一起,这二人都是跟着他从方公府来的,一路走来也算是老朋友。
其他人起先不肯上桌,是管家忽然开始抹泪,第一个坐到他旁边,其余几人意识到什么,纷纷沉默下来,和他一起吃完了这桌好菜。
后院煎中药的小锅这天歇业了。府里没了苦药味道,只有熏香袅袅。
方与宣搬了一把椅子到花园里,对着天空发呆,晚冬的风依旧吹得人皮肤发疼,管家招呼他进屋烤烤火。
方与宣回到桌前,从架子上翻出信纸,刚好是最后一张,他便提笔写了最后一封信。
那天写了什么已然记不清楚,病入膏肓,浑身关节酸痛,神经突突跳,摧枯拉朽地将他拖拽向生命尽头。
一封信写了许久,字迹歪歪扭扭,笔锋早已不复最初的潇洒恣意,搁笔时日薄西山,夕阳照入院子里,余晖映得满院暖融融,眯起眼,金光闪闪,错觉是开了一院春花,方与宣坐到水榭中,倚着那张棋桌,休息了一会儿。
那封信他没有烧掉,也许是忘记了,也许只是不想被丛风看到那样落魄的自己。
金灿灿的夕照洒在身上,方与宣支撑不住合上眼,透过眼皮的光变得越来越亮,仿若正午高悬头顶的烈阳。
他恍觉自己还坐在桌前,鼻尖有茉莉花香,夏风吹起书页,有人敲敲窗,同他说:“还不来?要迟了。”
◇
第56章 忍忍吧
迈进冬天,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圣诞连着元旦,跨进新一年,眼跟前就是新春了。
郑宇正在筹备小店的线上运营手续,成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和方与宣保持单线联系,偶尔咨询他一些意见,其余人统统是世俗烦扰,连丛风都联系不上这人。
断联小半个月,郑宇再一次找上门来,居然是喊他回家吃饭。
圣诞过去,丛风的生日到了,风水轮流转,这回转到了吉利日子,说好要和方与宣一起过,高兴点过,不能像上回似的,蛋糕吃到后面,俩人开始哭,哭得停不下来。
丛风往年从不过生日,只有空时去福利院转一圈,四处走走,就算是过了。可今年不一样,丛迪小少爷光荣回归,把死气沉沉的家盘活了,张罗着要他回来庆祝。
他不肯去,丛迪就一个劲打电话,最后把他逼得无可奈何,只得实话实说,说要和方与宣一起吃饭。
得到这个充分的理由,丛迪终于偃旗息鼓,识趣地留给他们二人世界。
丛风两辈子都不爱庆生,小时候在军营,也没人记得住这种虚无缥缈的纪念日,后来回了京城,寿宴搭成勋贵子弟相互结交的平台,过起来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