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汗水擦干，桑琢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戴好。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这是他第一次拿路兆麟的话去怼路兆麟，原以为自己又会被抓进蛇窟里，没想到路兆麟自己走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

门口。

捷丽娜走了进来，低声细语：“后门可以走，那里没有人。如果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可以先去我的房间。没人会进来。”

桑琢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捷丽娜笑说：“跟你一样的理由吧。”

“”桑琢犹豫片刻，问，“我以前……见过你”

捷丽娜脸色有些白：“你真不记得我了？那天晚上，你翻窗户进来，给我解了催情药，你忘了”

桑琢震惊。

“算了，记不得就记不得吧，”捷丽娜语气落寞，“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你小心些。”

桑琢干巴巴地开口：“哦。”

捷丽娜：“……”

路兆麟发现自己了，桑琢更紧张了。他不敢让路兆麟发现自己在沈肆妄的庇佑下生活，也不敢让沈肆妄发现自己和路兆麟还有联系。

心里萌生了退意，桑琢打算藏起来，却被沈疏叫住了。

桑琢一僵。

沈疏的手抓在桑琢的肩膀处，力道不算轻，他把桑琢扯到一旁的衣帽间，嘶哑着声音审问桑琢，问他刚刚去哪了？

桑琢扯了一抹笑：“刚才碰到了维斯小姐，替她找了东西。”

真是到处扯谎。桑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真刀实枪地打架还让人难受!

沈疏沉默片刻，松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说：“四爷让你过去。”

“”桑琢觉得不可置信，“就这样过去万一别人认出来我怎么办？不是会连累四爷”

“有人要是认出来你，我就先把你杀了。”

桑琢：“。”他看了一圈，恳求说，“容我乔装打扮一番可以吗？”

沈疏正有此意：“我去门外等着你，别耍什么花样。”

桑琢点头：“我明白。”

沈疏站在门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向来有耐心，但此刻时间略长，让他不得不起了疑心，他开始怀疑桑琢在耍什么花样。

最后等不下去了，沈疏敲门，打算进去，冷不丁就见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身上是淡淡的果香，大红色的抹胸裙，棕色波浪的头发齐腰，翘睫毛，嫣红的唇，但沈疏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个，而是这姑娘个头真高。

紧接着，就是怀疑。

里面什么时候有人的

“沈疏。”桑琢习惯男扮女装，从前做这事情太熟练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路兆麟面前说自己男扮女装到处躲藏之时，路兆麟没有半点怀疑。

轻咳两声，桑琢摸了摸那遮住喉结的丝巾，看向愣住的沈疏，低声问：“怎么了？”

沈疏从震惊中回神，调整好面部表情后，他说：“以前你就是这么躲过我们搜查的”

“嗯，”桑琢没有瞒他们，他摸了摸脸，说，“偶尔装作和下属正在翻云覆雨，你们就不会过来掀被子了。”

沈疏：“……”

桑琢站在沈疏面前，问：“先生叫我过去干什么？”

“来时容易，出去就难了，四爷让你跟着赵先生先去赌场，之后再有人去接你回去。”

桑琢乖巧说：“我明白了。”

沈疏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前面走，桑琢见状，立马跟过去。

男扮女装这事，桑琢早就轻车熟路，每次都打扮得不一样，这次，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妆，最后还在额间点了个痣。

包厢里，热热闹闹的，桑琢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肆妄，手心出了汗，他下意识地就想走到沈肆妄身后，却又听到门外有人走进来。

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四爷——”

桑琢跟雷击了似的僵在原地。

谁能告诉他，路兆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路兆麟也是凑巧罢了。觥筹交错间，他和那些上层人士谈了话，都离开一个小时了，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还是得把桑琢带走。毕竟，桑琢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虽然桑琢在商老爷子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路兆麟也只是顺水推舟，可是，二十五年的相处，不可能说断就断了。

路兆麟已经打算好了，等事情了结，就把桑琢带到国外，重新灌输思想。

但他压根没料到，会在这个场合，看见桑琢男扮女装就这么走进来了，而且直奔沈肆妄。

难道桑琢打开了遗嘱，发现了什么吗？

路兆麟觉得如坠冰窟。

那一瞬间，他竟有了畏惧。

畏惧桑琢不顾一切把沈肆妄杀了，畏惧桑琢死在自己面前，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