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昂红与疯狐狸(68)

作者:深海融化

“让开。”路瑾严终于开口,随着人流朝另一边的方向齐齐涌去,四周的可移动空间范围终于增大了一点点,他才能伸出手来把某人占便宜的爪子从腰际撇开。

许湛知道这个时候乖乖听话松手比较好,但路瑾严刚掰开他的手指就转身向往另一侧车门走去,一副要提前下车走回学校的架势,他又立刻拉住了那人的大衣袖子,换来一个皱眉的瞪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湛手上的力道攥紧又放轻,但始终没有松开。

许湛对自己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也有些捉摸不定,自从那晚醉酒夜闯宿舍后他在路瑾严面前就变得看起来比以前低落了不少,过往的散漫笑意被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忧伤的、患得患失的脆弱感。

凝冰遇到艳阳后才堪堪化开一层水,触及到手只有冰冷的潮气,流到凿冰者眼里时却变成湿漉漉的雾。

但他看到路瑾严在跟他对视了数秒后移开了视线。

后者在最后一刻甩开了他执拗不放的手,但车门两侧也在下一刻响起了离站的滴滴提示音,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了。

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许湛垂眸盯着眼前离自己鼻尖不过几寸的另一张脸,路瑾严没再看他,平视着透明车门外的站台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次列车终点站为……,下一站,江城大学,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从左侧车门下车。”

随着播报内容的结束,路瑾严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一下,彼时许湛正游离地盯着他那被黑口罩遮挡住的下半张脸,凭记忆描摹着那颗淡色唇珠应该存在的位置,在意识到对方的目光后不由地慌张起来,欲盖弥彰似地垂下眼帘。

然后他就听到那人问他:“你易感期要持续多久?”

他抬起头眨眨眼,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路瑾严虽然语带嫌弃却一直没有生气——明明自己的举动跟之前一阵子比起来已经冒犯很多了。

许湛试探性地将手环到对面人的背上,下一秒就被无情打开,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用那种放软了又带点不安的语气在人耳边小声说道:“七八天。”

热气吐在耳廓周边,路瑾严不适地偏过头,没说什么,车门倒映出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他瞥了一眼就没再看。

刚刚停的一站里有不少人都下了车,车厢内空间肉眼可见变得宽松起来,甚至有乘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空出的位置就在路瑾严旁边。

路瑾严扫了那个空座位一眼,许湛跟着一咬嘴唇,手上抓人衣服的力道又不自觉地开始收紧——然后他就发现路瑾严没有想坐过去的意思,又过了几秒,一个站得离他们很近的老奶奶松开扶手杆,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那个空位旁坐下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地维持着这个半贴不贴的姿势一路持续到了地铁抵达下一站,江城大学的站点牌子终于映入眼帘,路瑾严如释重负,卡着车门刚打开的间隙推开许湛先行下了车,留下后面的人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从十步远跟近到五步远,然后三步,两步,直至走到眼前人的身边。

路瑾严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一个字,没质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也没嘲讽他一路装蒜都装得如此拙劣,脚下步伐走得飞快,一路擦肩而过了一批又一批行人,许湛目光黏在他身上没移开过,然后在离出站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他余光瞟到对面有两个突然僵直不动了的人影。

池逸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一瞬间仿佛有如水泥般千斤重,让他再迈不出一步;而站在他身边的夏润看见来人后脸色更为难看。

五分钟前,兄弟两个刚刚走出江城大学的校门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总有一方不感兴趣的话题,他们的观念和各自的生活环境不尽相同,说来好笑,为数不多的共同话题里路瑾严算占了大头。

然而就连对待路瑾严的真实态度,两个人也是相差甚远。

池逸不敢和夏润挑明自己的感情,他这个月又没有收到一分钱的生活费,还是夏润分了一些给他才能堪堪度日;但另一方面,他也打自心底地觉得亲戚家里的法律纠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因为一场运动会上的事故喜欢上路瑾严,这种情愫再自然不过了,又凭什么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中止呢?

但他对这些想法闭口不提,只是安静地听着夏润充满怒气地向他抱怨导师因为路瑾严的那番话对他多了多少成见、强调路瑾严那糟糕的性格在实验室里有多不受同僚的待见,要不是那张脸和那个好绩点,没人会对他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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