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领愣了愣，不等说话，眼前猝不及防被塞过了一张照片。

“看看，这姑娘多漂亮！”兰芳菲手指戳在屏幕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厨房里响起“咚”得一声响，声音极大，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兰芳菲蹙眉朝厨房看。

“没怎么，不好意思，手滑。”空气中飘来裴南澈冷冷淡淡的回答。

江领蜷了蜷指尖，给母亲解释：“他是新来的西点师，比较年轻，下手没轻重。”

此时此刻，裴西点师正在厨房里举着菜刀切西瓜，确切讲，应该是杀西瓜。

一刀一刀，下手又重又狠，仿佛那案板上的不是西瓜，而是某个人的脑袋。

真正的西厨和糕点师看得两眼一黑又一黑，纷纷挪着小碎步躲去角落，怕被殃及到。

“蛋糕做好了吗？”裴南澈杀完西瓜，转向糕点师问。

“好了好了，哦，还没加抹茶。”对方小心翼翼地说。

“那交给我，我来加。”裴南澈眉间凝着肉眼可见的冰霜，过去把两只只差涂抹茶酱的小蛋糕分开了。

一只涂了厚厚的一层抹茶酱，另一只……

五分钟后，裴南澈端着水果和蛋糕从厨房里出来了。

江领抬头望向他，青年半垂眼睑，瞳底黑沉沉的，长长的睫毛掩不住那抹零下三十度的情绪。

待走到对面，在兰芳菲看不见的角度，裴南澈倏地掀起眼皮，一记眼刀狠狠朝江领扎了过去。

“……”

果盘被放置在茶几中央，裴南澈给两人分好餐盘和果叉，又把蛋糕端上来。

抹茶蛋糕推给了兰芳菲，另一份“特制版本”给了江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兰芳菲还在喋喋不休地给江领介绍姑娘，金融硕士，钢琴八级，会跳芭蕾舞，喜欢烹饪，也喜欢小孩子。

“怎么样，儿子，”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江领，“要不要下周末约你们见见，互相了解一下？”

江领低下头，捏起叉子戳起一小口蛋糕，送入口中：“公司发展壮大，现阶段我只想做事业，没时间谈情说爱，而且你也知……”

话音戛然而止，江领嘴里含着未咽下去的蛋糕，瞳孔陡然放大，喉结剧烈地滚动，所有声音都被卡在喉管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淹没了。

……是芥末！

辛辣的芥末味道仿佛无形中的一记重拳，狠狠砸进鼻腔，捣入天灵盖，撕扯着太阳穴处的青色血管，江领几乎被呛出了眼泪，呼吸仿佛都着了火。

“呀，儿子，你怎么了？”兰芳菲见状，赶忙坐过来询问。

江领闭上眼，咳嗽了几声，芥末的威力持续释放，不断刺激他的口腔和鼻腔。

他无法说话，起身接了杯冰水猛灌，当一股股凉意冲刷过热辣辣的喉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些。

兰芳菲看着江领那副样子，蹙眉端过那盘蛋糕闻了闻：“芥末？”她揪到元凶，瞬间沉下脸，咚得一声将餐盘搁在了茶几上。

“这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做得蛋糕？不是西点师吗，抹茶和芥末都不分？我问问他去！”

兰芳菲说着就要去厨房教训裴南澈，江领一见，紧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母亲。

他这会刚能开口说话，声音还丝丝拉拉的，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跟他没关系，我让做的。”

兰芳菲：“……”

兰芳菲：“？”

“……是我的问题，最近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喜欢上了芥末味。”江领一边嘶嘶抽气，一边咬紧后牙说。

第12章

裴南澈从客厅离开就去了别墅后面的小花园。

胸口闷闷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又酸又胀，一股憋屈与委屈掺杂的情绪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

最后只能攥紧拳头，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生理上痛了，心里的痛就能被缓释一些些。

隔了半个多小时，江领跟兰芳菲从别墅里出来了。

裴南澈纵使不高兴，心毕竟还是有些虚的，战术回避到假山后头，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那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兰芳菲拍拍江领，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多说了句，“都28了，也不能光忙事业，成家和立业又不是不能同步进行。”

江领没说话，把司机招呼过来，帮母亲拉开车门。

“您早回去吧，一会儿我还有视频会要开。”他说。

“别太累啊，这大周末的。”兰芳菲念念叨叨地上了车，直到车子尾灯拐出大门，裴南澈才从假山后头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碰，江领喉结滚了滚，感觉那股辛辣的芥末味又从嗓子里往外顶了顶。

裴南澈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盯到眼眶都发热了，发酸了，他使劲眨了眨眼，将那抹湿润狠狠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