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飞雪十二天CP+番外(55)
“不要引诱我,”卞舍春竖起一根手指,看着对面山上的雪道又有点心痒,“……明天吧。”
“走累了吗?”闻于野问他。
“还好,”卞舍春“嘶”了一声,“但是胃有点不舒服。”
闻于野紧张起来:“怎么了?疼吗?还是胀?是不是酒喝多了——”
“也不至于,”卞舍春皱着眉,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描述,“就是有点,空?还有点心慌。”
闻于野沉默一会儿,说:“你这是饿了吧?”
卞舍春转过脸,看着他,经过漫长而尴尬的面面相觑的死寂,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哈。”
闻于野看上去有点无语,也有点想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过身往回走,车钥匙反了一下刺眼的雪光。
卞舍春跟上他的脚步:“不好意思,最近脑子被风吹傻了。”
坐上车,卞舍春越想这事儿越感到自己的智商危机,越觉得好笑,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且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闻于野被他带得也笑起来,发动引擎,又问:“想吃什么?”
“随你——”卞舍春好不容易止住笑,回答得勉强算口齿清晰,但下一秒他又笑了起来,“诶……你知道吗,笑点低,是老年痴呆的先兆。”
闻于野本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但听完卞舍春在笑声里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就没压住嘴角。
卞舍春笑了好一会儿,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冷静下来,仰头看着车顶长叹了一口气。
唉,果然人一幸福就会变蠢。
闻于野把车开到了离滑雪场不远的一家餐馆,去附近找停车位,留卞舍春在店里点单。包放在车上没带下来,他找店员要了支铅笔,在餐巾纸上写了几行除了他没人能看懂的字。
隔壁座是一个看着最多九岁的小女孩,大概是等家长等得无聊,她凑到卞舍春旁边,好奇地问:“你在写什么?”
“一个剧本的结尾,”卞舍春冲她眨眨眼,“虽然我还没想好开头。”
小女孩理解地点点头,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是的,讲故事有时是会这样。这是中文字吗?”
“是的。”卞舍春说完,有点心虚。他是典型的两手字选手,认真写能工工整整还带点笔锋,不认真写就潦草得像鸡踩出来的。他一时懊悔,有点怕给这个女孩留下中文就是一团乱麻的印象。
好在女孩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字好不好看,只是仰起脑袋追问:“这是一个什么类型的故事?爱情故事吗?”
“不,不算是,”卞舍春摇摇头,笑道,“我最近谈论太多爱了。”
但女孩看上去有些惊喜:“噢,那它是讲什么的?”
“呃,”卞舍春犹豫地说,“悬疑推理……之类的。”
“噢,命案!”女孩兴奋地喊道,“我喜欢它!”
卞舍春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便只是比了个大拇指:“酷。”
柜台前一个男人结完账,回头喊了一声:“奥罗拉!”
“就来!”女孩应声,回过头,加快了语速问他,“如果你成为了有名的剧作家,可以邀请我去看吗?”
“当然,”卞舍春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如果我真能成的话。”
“你会的。”奥罗拉最后给了他一个简洁而坚定的鼓励,挥挥手走了。
闻于野在他们走后不久就进来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拎过桌上的账单看了一眼:“……鲸鱼肉。”
卞舍春抬眼,看见他向自己投来欲言又止的眼神:“你确定?”
“怎么了,”卞舍春笑道,“是口感很猎奇吗?”
闻于野轻轻叹息,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语重心长道:“你要试试也行,做好心理准备。”
“那我就更要点了。”卞舍春喝了一口热茶。
嗅出茶香,闻于野的目光在他面前的玻璃杯上顿了一下,反复确认卞舍春确实喝的不是酒。在一家酒馆,他竟然没要酒。
“你不喝酒吗?”
“想了想,”卞舍春叹了口气,把红茶吹出一圈涟漪,“我都奔三的人了,酒还是少喝点吧。”
要知道一个酒鬼嘴里说出“少喝点”或者“要戒了”之类的话,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幡然醒悟,必然是不可救药的悔不当初,这几个字往往昭示出他们刚喝了顿大的。
但这几天卞舍春很显然清醒得很,所以经过闻于野短暂的复盘回忆,他猜测是因为那一场八年前的断片。
想到这他笑了笑,用白水和他的红茶碰杯:“我支持你。”
卞舍春漫不经心地碰下杯,眼神不住在柜台后的一墙酒上流连忘返,在心里痛斥着洋人怎么能把茶泡得如此寡淡无味,像泡剩下的中药水,喝得他生出一股对老家凉茶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