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时刻CP(162)
即为枷锁已除,命运焕新。
夏燃亲妈早走了,所谓的亲舅舅更是无从谈起。但安艺禾想尽力给他一份圆满。
她提前好些天,好说歹说,才终于说动了那个游手好闲、但名义上还算个舅舅的安世杰。
她求他那天务必来一趟,替孩子“剪锁”,撑起这个场。
只不过,谁也没料到,当晚安世杰还没来,喝得烂醉如泥的周永顺却先一步踹开了家门。
安艺禾几乎都快忘了他。这男人之前像只缩头王八似的在外头东躲西藏,躲债躲了快一个月,期间连个影子都见过。
可偏偏就在这个紧要的晚上,他回来了。
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周永顺摇摇晃晃地跨进来,一双浑浊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桌子上——
那上面正摆着精心准备的、系着十二张纸币的红色锁链。
周永顺向来就是要钱。没钱,就打两下泄愤;偶尔安艺禾身上揣了点零钱,他一把抓过去,骂几句也就出门了。
其实日子过到后来,安艺禾已经不怎么反抗了。她会蜷起身子,抱住头,尽量让那些落下来的拳头砸在能扛的地方。
可皮肉终究是皮肉,再能扛,也还是疼的。
但那天晚上,那钱,她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拿走。
“这不是你的钱!这是我借来……给燃燃办仪式的!求你了,就这一次,就这点钱,你放过……”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混着哭腔,那种绝望的哀求几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她知道求周永顺多半没用,可她还能怎么办呢?
“仪式?狗屁仪式!”周永顺啐了一口,酒气熏人,“小杂种过个生日还真当回事了?老子才是他爹!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拿他几张钱怎么了?!”
他猛地一把攥住安艺禾的头发,狠命往旁边扯,想把她从桌前拖开。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安艺禾忍不住痛呼出声,却仍死死抱住桌沿,手指抠进木头缝隙里,指甲根根泛白,几乎要翻折过来。
剧烈的拉扯声、压抑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孩子们就是这样被吵醒的。
夏燃迷迷糊糊推开卧室门,还没完全清醒,就看到周永顺正扯着安艺禾的头发往桌面上撞。
夏燃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是没有拦过,可上一次他刚冲上去就被周永顺一把攥住,接下来就是更凶狠的拳脚。而安艺禾总会拼命把他护在身下,然后自己默默承受更多。
夏燃想,或许是因为他和安艺禾加起来的威慑力都只有那么一点,所以周永顺才不会怕他们。
那天,夏燃想都没想,径直就冲进了厨房。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当时拿了那把刀,”夏燃苦笑着搓了搓手指,声音低了下去,“如果我没先捅他那一下,你后来……也不会做那些事。”
安艺禾静静看了他几秒,看着他笃定又自责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那时候才多高?能有多大力气?不过就是轻轻划了他一下。我后面做的事,是因为他打得太狠、太绝,我恨他,跟你没多大关系。”
夏燃眼神动了动,似乎还想追问,可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已经问过太多次,这次甚至说了声求,可安艺禾始终不愿多说,那他也不想逼她。
“那……安世杰呢?”周永顺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影响不了他们以后的生活。可眼前还有一个麻烦悬在空中。夏燃转向安艺禾,语气认真起来:“你是自首的,当年你究竟让安世杰做了什么?他怎么到现在还能拿那件事威胁你?”
安艺禾在客厅坐了很久,这才意识到围裙还系在身上。
她有些烦躁地一把扯下扔到旁边,又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就只是让他烧了几件衣服。他倒好,真以为自己捏住了天大的秘密!他懂个屁!”
“谁的衣服?为什么要烧?”夏燃今天铁了心要问到底。
安艺禾叹了口气,“你的,还有我的。全是血,留在家里太晦气。”
“就这些?”夏燃不太相信。仅凭几件衣服,怎么能让安世杰纠缠这么多年?
“就这些。”安艺禾嗤笑一声,语气里混着不屑和疲惫,“就那么个货色,我还能指望他干什么?他总疑心你衣服上的血不简单,觉得事情跟你有关……这些年来,他偶尔找上门,我有时塞他几百,有时一分不给。吊着他一口气,别死就成。说实话,就他那个脑子,还真搅不乱我的生活。”
夏燃沉默了片刻,空气里只余下时钟走动的细微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时间在无限循环。
这时,安心适时地插了句话:“哥,这事我其实知道一点……但不是故意要瞒你。安世杰去年就来林城找过妈几次,可你那会儿正在山里拍戏,信号断断续续的。后来事情也没闹大,妈就说……没必要特地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