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时刻CP(182)
他想起从前,尚观洲向来不喜欢喝酒,但凡有自己在的场合,总会不动声色地替他挡开。
他还真没见过,这人喝醉后……竟是这般模样。现在想想,偶尔让他少喝一点,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夏燃单膝跪在沙发边,指尖温柔地揉了揉尚观洲的头发,先像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低声笑问:“这样?够不够?”
夏燃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
要是尚观洲说“够了”,他就理直气壮地回一句“可我觉得没够”;要是他说“没够”……那就正合他意。
可他万万没料到,亲完之后,尚观洲整个人直接怔住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忘了眨,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座雕塑。造型精美,却没有灵魂。
“你……怎么了这是?”夏燃顿时有点慌,赶忙伸手将他扶起来,揽进自己怀里。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酒意随着爱人的靠近慢慢消散,熟悉的怀抱让尚观洲渐渐从恍惚中回过神。
他垂下眼睛,声音又低又哑:“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夏燃收紧了环抱着他的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他发顶。
“……没事。”他轻声说,心里却绞成了一团。
尚观洲心理上有问题,夏燃在相处中其实断断续续有所察觉。但直到这一刻,当这人醉得彻底、卸下所有防备与伪装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第二天破晓时分,夏燃一夜未眠。
他静静看着尚观洲沉睡的侧脸,想了一整晚,却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尚观洲就医。
看医生,就意味着要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病了”。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因为一段感情被折磨至此,甚至还需要罪魁祸首劝他去治疗。
更何况,夏燃清楚记得陈澍曾经的告诫——
尚观洲腺体里的病毒只是被勉强控制,没人知道未来是否会复发。这秘密知道的人极少,但一旦曝光,就会成为尚观洲致命的软肋。
甚至从长远来看,如果尚观洲能像夏燃一样切除腺体,或许对身体更好。
但,这同样根本行不通。
问题不在于尚观洲能否接受成为一个beta,而在于他身处的那个位置……绝不能是一个beta。
太多虎视眈眈的人,会借此将他撕扯得粉碎。
如果再加上“心理问题”“出现幻觉”……
夏燃根本不敢想象那后果。
同样是这一夜,尚观洲却睡得格外沉,连梦都罕见地没做一个。
清早睁开眼,发现夏燃在自己怀里,他有些意外。
夏燃蜷靠着他的胸口,手臂环在他腰间,眼睛闭着,睫毛却轻轻颤动,显然并没睡着。
尚观洲从来没有断片过,所以发生过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都是清晰明了的。他缓缓抬手,指尖很轻地覆上夏燃的眼皮。温热的皮肤下能感知到细微的悸动。
尚观洲轻声说:“我会去看医生的。”
夏燃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睁眼,却察觉覆在眼上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他没能睁开。
“……不要。”夏燃闷着声音反驳,依旧闭着眼。
“我总不能永远让你提心吊胆。”尚观洲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找一个可靠的医生并不难。之前没去,只是觉得没必要,并不是顾虑什么。”
夏燃沉默了下来,停滞了一整夜的思绪忽然被什么点亮。
他抓住尚观洲的手腕,终于睁开眼望向他:“别去医院。我来学,我做你的医生,我帮你治。”
这提议其实很荒唐。夏燃对心理学一窍不通,即便他真的去学、去啃那些艰深的专著,也不代表就能起到真正的治疗效果。
越是亲近的人,越难承担起治愈的角色。
当病人与医生之间缠绕着太多复杂的情感与过往,所谓的“专业”和“客观”便早已失了效。
尚观洲理应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可他却只是静静看着夏燃,目光深得像潭望不见底的水,然后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于是,在拍戏的间隙,夏燃开始频繁地往返于医院、片场和家之间。
最忙的时候,两处工作中间只隔一天休息,他也要利用这短短二十四小时飞回南城,就为了去尚观洲公司陪他吃一顿饭。
夏燃最会先斩后奏,一般人到了楼下,尚观洲才会知道他又这样奔波了一次。
时间久了,公司上下几乎都清楚了两人的关系。有时部门主管或秘书需要紧急汇报工作,也不再避讳夏燃是否在场。
这天,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时,夏燃正嘴里叼着根草茎,半躺半靠在沙发上看剧本。
秘书有条不紊地汇报着近期的项目进展,临结束时,却突然提了一件汇报材料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