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洗手。”

“哦。”

叶寻这顿饭吃得魂不守舍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手上胡乱地往嘴里塞着，差点没把自己撑死。最后还是钱锋夹住了他的筷子，问道：“今天中午没吃饭？”

叶寻神思回笼，想起之前和钱锋约定好自己要保持一个良好的进食习惯，不能在吃饭的时候倒钱锋的胃口。他吞下嘴里的排骨，心里的叹气声更大了，自己真是啥也做不好啊。

“我在想事情。”叶寻把筷子放下，感受到胃传来的信号，叹着气说。

钱锋也放下筷子，看着他。他担心叶寻现在是改绝食变暴食了，小心问道：“想什么？”

“你跟我住在一起真的好吃亏啊。”

“为什么这么说？”

叶寻开始细数钱锋的优点：“你的房子，你还送我上下班，做饭也是你，甚至……”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几秒才接着往下说，“甚至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这样陪着我，哄我开心，我真的觉得欠你很多。”

这些都是真心话，叶寻从小就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好是有来有回，时间的积累能够带来无偿的爱，但是这种爱是昙花一现，一生中能够拥有的很少很少。

更何况，他和钱锋之间的时间积累是这么少。这种不对等让他在感激钱锋的同时觉得不安，很不安。

但是，这种不安是什么他不知道。

钱锋看着他，他也知道叶寻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这种真心话让他不安。尹一晴离开了，叶寻现在是准备叫停这场“互帮互助“吗？他准备离开吗？

他想叶寻留下，叶寻留下的前提就是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是他也想让叶寻知道，叶寻在钱锋这里是特别的，钱锋不会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

钱锋看着桌面上影影绰绰的灯的倒影，斟酌着缓缓说道：“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会对你好。”

叶寻愣了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我，很好？”

“当然，”钱锋笑了，头顶的光落在他的瞳孔里，“你对我说秘密，很多很多秘密，带着我早睡早起，告诉我要好好工作，这都很好。”

叶寻夸别人的时候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视对方，但是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时候又莫名羞涩，钱锋说的话是实话，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啊。

“这些就很好了吗？”

“我觉得很好。”

叶寻看着钱锋，看着他眼中映着的光，还有他眼中的叶寻。这样的叶寻真的很好吗？叶寻不知道，但是钱锋一直都很聪明，所以叶寻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钱锋看着叶寻，尝试着问道：“叶寻，既然你觉得我很好，我也觉得你很好，要不我们就这样搭伙过下去得了。你觉得呢？”

温水煮青蛙也未尝不可，只要青蛙一直在锅里就会有熟透的那天。

青蛙想了想，他觉得钱锋最近好像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他的伙伴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只好安抚：“好啊，之前不是就说好了嘛，只要你还有需要，我们就维持这段关系。”

钱锋不想要这个回答，他需要更肯定的答案：“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互帮互助关系了，而是正式的婚姻关系，你可以依赖我。”最好依赖我，离不开我。

叶寻不是很懂，他总觉得钱锋还有想说的。

“我们现在不就是正式的婚姻关系吗？”

钱锋是真的懂了，叶寻脑袋里就没长“爱情”这根筋，自己能够做的就是让他的生活处处都被钱锋环绕，在他离不开的时候再说喜欢。

“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这段关系会一直存在，直到死亡，我们都是受法律认可和保护的。”

“嗯，我知道。”

当晚，叶寻在桌前又拿出了自己的那个本子，灯光明亮，更显出本子的昏黄。上面的笔迹是这么幼稚，却最能安抚叶寻。他看着本子，想到了今晚上有点奇怪的对话，捏着笔的那只手蠢蠢欲动。

看来钱锋是不准备再找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也是，现在离婚这么复杂，单身主义者也越来越多，钱锋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的一位呢。

而且叶寻也不打算结婚，去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然后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随时被可能破裂的情感所牵着，这未免太可怕。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准备爱自己，更何况其他人。

既然社会认可的是这种“搭子”式的生活方式，那钱锋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叶寻并不讨厌和钱锋呆在一起。

叶寻看着本子上那句稚嫩的话，脑海中莫名浮现自己和钱锋七老八十的模样，很是感慨。钱锋确实很好，自己能够做的好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