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诱捕高岭之花(4)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12楼。
门又缓缓合上,电梯继续上升。
“是暂时回国吗?”季微辞顺着记忆问。他很少主动挑起话题,或许是因为电梯窄小封闭的环境让他久违地感到一丝局促,这感觉并不令人不适,很新奇。
“已经回来半年了,以后在国内发展。”沈予栖看着一层层上升的层数,心脏跳10下电梯会上升一层,可他又觉得太快,电梯和心跳都是。
他停止自我折磨,又看向季微辞:“你在研究院实验室工作,对不对?”
季微辞先点头,而后才流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沈予栖说。
“这里,”他又说,抬起手,公文包就滑落在手肘处,他点了点自己耳后的位置,“有口罩留下的勒痕。”
小小的、红红的一道印记,因为季微辞皮肤白所以有些显眼。可这红痕那么小,又被耳边的碎发遮住一些,如果不是观察得非常仔细就很难发现。
季微辞对人的行为动机极其不敏感,以至于并未发现这个异常,但他却对信息逻辑很敏锐:“为什么不猜我在医院工作?也会沾上消毒水的味道,也会长时间戴口罩。”
“好吧。”沈予栖笑起来,像是认输。
他坦白:“我看到过你的新闻。”
“叮——”
21楼,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下电梯。
季微辞这才意识到,这栋楼每层都是一梯两户。
也就是说——
季微辞看向与自己同时停下脚步的沈予栖。
原来他们就住对门。
“好巧。”沈予栖先开口。
季微辞点头。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对面什么时候住进了人,一方面是前段时间忙着项目和实验,家就是个落脚睡觉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通常对身边无关事物的关注度很低。
沈予栖看着季微辞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时声音有点轻:
“季微辞,”他问,“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
第2章 邻居
“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沈予栖问。
季微辞看过来,他的眼睛那么清透,似乎能将人一眼看到底;可又是那么纯粹,分明什么都不懂。
沈予栖撞上这样的目光,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几乎有些泛白。
“最近接的案子有些生物和化学方面的问题,不打扰的前提下,偶尔可以请教你吗?”他又补充。
“好。”季微辞点点头,拿出手机。比起无缘无故的示好,他更喜欢有目的的交往,这让他有种明确感,很轻松。
他很少交朋友,人际关系简单到一双手就能盘算完,通常来说,他的任何行为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更不会花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但沈予栖给他的感觉还不错,他不讨厌这种接触。
交换联系方式后,两人各自回家。
季微辞带上门,用玄关处摆放着的免洗洗手液和酒精喷雾消毒,这是他每天回家做惯了的动作,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他想到沈予栖说自己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的确是会有的,只是从前很少有人和他聊这些闲话。
他收回思绪,将用过的物品准确地各归各处后才往里走。
整间屋子和交房时没什么两样,整洁得跟样板间似的,几乎没有任何非功能性的家具和装饰品。
一百多平的公寓对于独居来说本就有些大,敷衍的软装就更是显得房子有种冷冰冰的空旷。
他先去洗了澡,换身衣服才进书房处理工作。
实验室里有几个年纪小些的助手还是研究生或博士在读,偶尔季微辞会帮他们看看论文。
他的工作习惯多少有些老派,对于文字方面的东西不喜欢长时间盯着电脑看。
其他人也很了解这一点,所以请他帮忙指导论文的都会像在学校答辩一样,规规矩矩把文章打印下来、装订好,而季微辞则会直接用笔在上面做批注。
季微辞此时正用红笔在吴枫论文中某句话的下面画出长长一条线,而后在旁边的空白处端正写下两个字:瞎说。
他的字非常漂亮、棱角分明,与本人的清淡出尘相比倒是多上几分锋利。
但句号特别规整,很圆。
写完这两个字,门铃突然响起来。
季微辞明显意外一瞬,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多,连外卖都不怎么叫,所以门铃的功能很少被启用。
疑惑之下,他一时忘了将手下的红笔放回桌面,直接拿着笔走出书房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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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沈予栖手里拿着两个半透明的食盒,看向开门的人。
季微辞换了身衣服,似乎是洗过澡,发尾还有些湿,额前的头发微微卷曲着,乖顺地贴在眉心,眼睛像用水洗过一样,有种湿漉漉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