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确认人类是好人，要确保自己不会在人类面前暴露妖的身份；不能让猫言猫语惹人类生气，更不能被人类气到掉毛。

还有最重要的，要从朋友的身上找到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像是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吃掉一整只猫罐头的感觉，像是陷进干净松软的抱枕里肆意融化的感觉。

像是昨天下午，和程自奚一起窝在寝室里发呆的感觉。

这才是朋友该有的样子。

说不清理由，辛云尘就是觉得，他和程自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即使程自奚是个变态。

原来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类都觉得他和程自奚很适合做朋友。

那就不用犹豫了。

猫猫想要，猫猫得到。

辛云尘立刻点开了与程自奚的聊天框，认真地单手敲击着屏幕。

【尘】：程自奚，我想和你做朋友

【尘】：你愿意吗？

消息发出去后，辛云尘忐忑地抓过一只毛绒玩偶揉捏。

诸逍筱说，人类成为朋友一般不需要多正式的仪式，时机到了，自然就变成朋友了。

现在时机到了吗？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要是被拒绝了，那就算了。

他只会伤心很短一段时间的。

大概……只会伤心到下一个春天吧。

晨园三栋，520寝室。

一声尖叫被程自奚闷回了被子里。

他浑身颤抖，紧紧捧着手机，大脑嗡鸣成一片空白。

对床的傅启铭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抱怨：“520寝室守则第三条，只能打不扰民的消音枪……”

程自奚用气声道了歉，随即迅速翻身下床。

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离开寝室。

用时三分钟。

站定在暮春凌晨的凉风中，让濒临过热死机的大脑冷静下来后，程自奚再次点开屏幕。

不是幻觉，不是大脑发昏的产物，真的是辛云尘本人发来的消息。

答案还用思考吗。

他愿意啊他当然愿意！！！

简直太过分了这种话怎么能让学长先开口，当然应该是他先主动才对，不对，冷静一点，学长只是想成为他的朋友，不是男友，但退一万步讲，朋友怎么就不可以演变成男友了！

……可以吗？

程自奚逐渐冷静了下来。

辛云尘为什么突然发这条没头没尾的消息给他。

难道说，辛云尘看到了那条表白墙，看到评论区的起哄，看到了他眼中来不及藏匿的喜欢？

这种不敢付诸于口的喜欢，辛云尘会接受吗。

程自奚盘腿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头发软软地塌了下来，遮掩着眉眼。

一旦出现了这种悲观的想法，接下来的思路全都开始朝着下坡路的方向疾驰。

“我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会是“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吗？

虽然辛云尘向来坦率，从不拐弯抹角，但他那么温柔，用这种方式隐晦地表示拒绝，也是有可能的吧？

越想越有道理。

程自奚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橙子追爱未半而中道被crush发了好人卡。

凌晨的操场空旷寂寥，远处的楼宇只剩零星灯光，路灯昏黄。程自奚再次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打在脸上，一片惨白。

不想回复，不敢回复。

要不然破罐子破摔，直接说“我不要只和你当朋友”？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

程自奚息屏了手机，双手捂住脸，不愿面对现实。

他的深夜emo没能持续多久。

“你又不回我消息。”

头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看见辛云尘的时候，程自奚直接变成了一座惊恐的雕像：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辛云尘从容地站在程自奚面前，回答：

“你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我想找你说话，但你跑得太快了，我没追上。”

程自奚愕然地仰头看着辛云尘，各种复杂心情混杂在脑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辛云尘低头打量着操场的草坪。

然后，再次看向程自奚，问：“可以去旁边的长椅吗？坐在草地上，裤子会弄脏。”

每次和辛云尘相遇的时候，程自奚都有种恍惚感。

比如现在，直到和辛云尘并排坐在了长椅上，程自奚都没能回神。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要找我说什么？”

“等你的回复。”辛云尘回答，“你的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我没收到你的回复。我去找你，正好看到你跑下楼。”

所以他跟着程自奚过来了。

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程自奚看起来依旧愣愣的，

这个人类真的好容易走神。

以后邀请他一起在阳光下发呆吧，一定很有意思。

辛云尘弯起眉眼，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