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莛作弦CP,番外(19)
“那边从屋顶挂下来长幅祥云海报的,就是大焕舞台。”柳方洲隔着玻璃指了一下,“被人叫作‘远东第一大舞台’,各大名角几乎都要在那里演出过,才算是天下认可。”
“好漂亮的小楼。”杜若打了一个圆圆的呵欠,又有些难为情地揉揉眼,“师哥也早些睡啊。”
“睡吧。”
一觉睡饱。
被柳方洲叫醒时,杜若又抱着被子发了半天的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不过师哥总在这里。杜若拍拍脸,踩着扁扁的红砖阶梯下楼。
早饭尝了咸豆浆和粢饭糕,杜若没什么忌口,吃得兴致颇高。要是有什么时间出去玩玩就好啦。杜若想,今天师父要盯一天的训,往后又要演出。
洪珠师父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一早脸色就有些阴郁,头发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用桂花油紧紧抿着,只是在脑后松松挽了起来,坐在桌子边懒懒散散地听道琴唱《女起解》。
“还是掉板。”洪珠正眼把道琴上下打量了一番,“甜口零嘴也要少吃,仔细你那嗓子——自己再练去吧。”
“是嘞师父。”道琴低头应下。
“杜若,过来和我合一遍《金山寺》。”说罢洪珠站起来,把手边的双剑往杜若的方向一抛,“接着。”
“师父,明儿要演《金山寺》?”杜若赶紧接住,凑过去问。
“演。”洪珠兴致不高时,连话都懒得多说。
“那我叫白小英来。”杜若转过头看向生角那边。
“不用。”洪珠低头把头发扎高,一边冷笑一声,“王大班主明天的法海——真是演着了!”
张端给柳方洲敲着的堂鼓猛然哑了声,无可奈何地搓着鼓槌看向洪珠:“你,唉,这时候说什么。”
杜若求救似的看向柳方洲。
柳方洲拄着长枪也停了下来,回头对张端说了几句,张端赶紧重起谱调,给洪珠和杜若垫起《金山寺》。
洪珠脸上仍然余愤未消,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一双剑抡得呼呼直响,为她搭着小青的杜若紧紧跟着。杜若本就是洪珠从小教起来,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宛转盈润,恰似珍珠落玉盘。
“这、这、这,这痴心好意枉徒劳。”洪珠飞快挽着剑花,唱着白娘子水斗的一支“水仙子”。
杜若翻身抽剑回应,剑把上的流苏在舞动时轻盈旋转。
“是、是、是,是他负心肠剪断了。
苦、苦、苦,苦的咱两眼珠泪滚抛。”
“还行。”顺下一遍之后,洪珠把剑扔回桌上,点了点头说,“再往后,可就让你来演白娘娘了。”
“那许仙一定要是我的。”柳方洲笑道。
“你是个惯会听人说话的。”洪珠难得笑了一声。
说话间,孔颂今在门口敲了敲。
“三春班的一会就到。”他对张端说。
张端应了一声,和洪珠李玉一起起身,嘱咐生徒们自己练习,带上练功房的门出去了。
“你再有气,也没必要当着徒弟的面……”门被掩上时,张端还在说着。
片刻安静。
项正典探头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两下,回头打了个响指。端着架子练功的生徒们哗啦啦卸下了力气,各自休息去了。
柳方洲还是端着自己的茶壶,也给杜若倒了一杯。
“茉莉花茶。”杜若捧着茶杯闻了闻。
“能不忆江南。”柳方洲也想打响指,然而没有成功。
“杜若,杜若啊。”项正典还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性子,又靠过来问,“你知道洪珠师父是怎么了吗?”
杜若使劲摇头。
“小叶子呢?你不是和师父一间屋子睡?”
“昨晚上我睡着之前,师父没回去。”李叶儿回答,“我醒了的时候她就在梳头了。”
“我也不知道。”道琴主动说。
“刚才可把我吓得不轻哪。”项正典挠了挠头。
“可是师父演法海,也奇怪。”柳方洲若有所思,“明天头一天开戏,难道不应该是白桃花和师父合一出大戏?”
“其实咱们来的路上,我问我爹来着。”李叶儿突然说,“问为什么玉青师父到现在都不娶亲。”
“李玉师父说什么?”道琴兴致勃勃地问。
“他说。”李叶儿学着李玉的腔调,慢吞吞回答,“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真没劲。”杜若泄气地说,一边用手拨着绣鞋穗子。
“三春班到了。”坐在窗台上的时喜突然说。
众人又哗啦啦拥向窗户。
“哪个是白桃花?”项正典鼻子都在玻璃上贴扁了,“怎么这么多汽车!”
“我猜是那个辫子到腰的。”
“不不,我猜是那个白边蓝旗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