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莛作弦CP,番外(3)

作者:比格咬键盘

“那你唱什么呀?”杜若也端起自己的碗塞了口米饭,“我是跟着洪珠师父学青衣的。”

“班主让我先学一个冬天的小生。”柳方洲从自己碗里搛菜给杜若,“——这是谢谢你昨晚上借我睡觉的地方。”

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晒着杜若的脸。台阶下两只麻雀跳跃嬉戏,扬起来被阳光晒成金黄色的沙土。杜若拉着柳方洲的袖子指给他看,莫名其妙觉得高兴。

下午练功前,柳方洲先在正厅向王玉青行了拜师礼,算是正式入了行。

杜若一直在留神听着柳方洲的动静。柳方洲先试了嗓,挑了《白罗衫》一支“太师引”来学。

庆昌班开蒙大都选用昆曲,一是练声舒缓饱满,二是端正典雅,有承袭之意。

“杜若,你今天总是跑神。”洪珠两条眉毛一竖,手里的戒尺又往杜若后背拍了一下。

“欸,巧了。”张端突然说,停下鼓槌向柳方洲一指,“这里一个柳——”又指向杜若,“那里一个杜。”

杜若嘴里练着的西皮流水不知不觉变了调。他学过《牡丹亭》的游园惊梦,一点就知道鼓师的意思,那缱绻多情的主角名字恰好是柳梦梅与杜丽娘。

“这倒巧了。本就是师兄弟的情分,日后免不得搭档登台。”洪珠舒展了眉毛笑。

柳方洲握着工尺谱,也远远向杜若一笑。

搭档登台吗……?杜若从来都只是演一些宫女渔妇的配角,从未肖想自己在台上唱一出鸾凤和鸣的大戏。

只不过谁是师兄,谁是师弟?杜若又自己寻思,年纪上自己小,可是拜师比柳方洲早。等下了训一定要问问柳方洲。

柳方洲在庆昌班落脚得属实潦草,天色麻黑时,两人看见耳房里修缮好了的床铺,才想到柳方洲连床单都没有一条。

实属无奈,杜若再次把被子铺平,说柳方洲可以再与他同床睡一晚。

在油灯的微光底下,柳方洲才看清楚,杜若的被子本来是对折着盖,大概是因为折盖起来更厚实一些,而他又怕冷。

要两人合盖,只能把被子展开了。

“你冷不冷?”柳方洲问。杜若正兜头脱着衣服,冒出来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脑袋。

“还好,睡着就不觉得了。”杜若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要不我还是和着衣睡。”柳方洲把被子重新折起来。

“那样睡不好的。”杜若摇头,执拗地挪开他的手,“两个人躺在一起,也暖和。”

把油灯熄了之后,窄狭的耳房里瞬间漆黑一片。柳方洲又往杜若身上多盖了盖被子。

“你冷吗?我们挤一挤。”杜若说着往柳方洲身边靠近了一些,“我以后怎么叫你呀。”

“我在家里的时候,是有字的。”柳方洲展开胳膊,觉得杜若窝在他身侧像一只热乎乎的小猫。

有名有字然而流落街头,想来是经历了什么家破人亡的惨事。近年以来,这种事并不少。杜若没有问下去,再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兰之。”柳方洲说,“兰花的兰,君子之草。名字也是这一层寓意,谐音到芳草萋萋的水洲。八字命里缺水不缺木,所以把芳洲这个词移走了草字头,留下了水字形的洲。”

柳方洲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杜若的手,在他掌心把字符画给他看。杜若听得入神,学字也很快,柳方洲又把他自己的名字写给了他看。

“柳方洲,柳兰之。”杜若念了一遍,“那我以后叫你方洲师兄?还是兰之师兄好听?”

“随便你喜欢。”柳方洲被杜若柔软的头发蹭着下巴,不自觉伸手摸了两把,杜若也没有拒绝。

迷迷糊糊睡着时杜若已经枕在了柳方洲怀里。两人依偎着入眠,呼息亲密交错,似乎是比孤零零独自歇息时暖和一些。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紧,浓云彻底遮盖住了月色,不多一会,雪粒就开始噼啪击打着屋檐。

“似乎是下雪了。”柳方洲说。

终于下雪了。杜若想,一定要下得再大一些,明早就不用冒着寒风在院子里踢腿练功了——可以把夹袄里的铜板摸出来,到后街买点心解馋。

不过他要和师兄一起出去,吃油果恐怕不够,大概能买两只麻团。

【作者有话说】

初见篇到这里结束~

【倒仓】戏曲演员在青春期变声的时候会有嗓音生涩的问题,如果不能及时解决甚至会面临舞台生涯的终结。

【跟包】行话,是演员身边帮忙化妆、拿东西的杂役

第3章

再四年的冬天下去,柳方洲平安度过了倒仓,也能经常在演出时跑个龙套,扎靠武生的扮相整齐利索,让席间一时打听这是哪家的年少俊才。

杜若却因为倒仓声哑,许久没有演出。因为幼时缺衣少穿的缘故,身量又瘦又小,班里的帔子穿上总是少一截腰,水袖也总是收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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