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兰巧薇气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那三天前！那个慌里慌张、声音都在发抖，深更半夜疯狂打电话把宋医生从家里薅过来，然后又把我电话打爆，接通了却语无伦次，只会反复念叨‘姐，他还没醒…’、‘姐,他为什么还不醒？’、‘体温是不是又高了’的人是谁？！那个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魂都吓没了的人,难道就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难道就不是你兰宇钦吗？！！”

兰宇钦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瞬间戳中了最不愿回忆的痛点。

那三天艾什毫无声息昏睡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那种心脏被攥紧、几乎窒息的恐慌感再次袭来，让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猛地扭回头，声音因为被撕开伪装而变得更加尖锐和虚张声势：

“……你闭嘴！我那只是……只是不想他……对！我那只是不想我的地方闹出不必要的动静！对！！就是不想惹麻烦！！！”

“哦？不想惹麻烦？”兰巧薇步步紧逼，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胸口那件昂贵的外套上，“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穿着这件衣服——这是艾什当年送你的那件！你别否认！你故意穿给他看的，是不是？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还留着！？证明你没忘！！？”

兰宇钦像是被连环重击打得措手不及，羞愤交加，口不择言地低吼：

“谁故意穿了？！我只是随便拿了件衣服穿！！谁还记得是谁送的！！！”

“随便拿的？”兰巧薇冷笑，“衣帽间里数不清的高定新款你不穿！！偏偏‘随便’拿了件好几年前的旧衣服！偏偏‘正好’穿来见他！？兰宇钦你骗鬼呢！！！”

她盯着弟弟闪烁其词的眼睛，语气放缓，却更显尖锐：

“你本来进去是想干嘛的？看他那么虚弱，是不是心里过不去，想服个软，道个歉？结果呢？是不是又因为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莫名其妙的怨气，话到嘴边就变味了，又跟他吵起来了？”

兰宇钦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拒不承认，反而将怒火转向另一个方向：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他活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看都没看一眼！！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几乎是不打自招。

他就是在意艾什是否还记得这件衣服，是否还记得过去那些细微的瞬间。

他故意穿上，像孔雀开屏一样想要吸引注意，想要一个证明，结果对方毫无反应，这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他难以接受，仿佛他珍视的东西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

兰巧薇看着他这副犟种样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所以你就在因为他‘没看出来’、‘不记得’而生气，然后就更变本加厉地欺负他？兰宇钦，你几岁了？你是影帝还是幼儿园小朋友？”

“我没有！”兰宇钦梗着脖子反驳，但眼神里的慌乱和懊恼却出卖了他。

他确实存了那份心思，也确实因为艾什的“无视”而更加怒火中烧，口不择言。

“谁故意穿了？！谁在乎他记不记得！他那种人……他根本什么都忘了！他眼里从来就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兰巧薇打断他的无能狂怒，语气冰冷而失望，“兰宇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穿着你恨不得供起来的外套，去折磨送你这件外套的人？一边怕他醒不过来怕得给我打电话哆嗦，一边又把他往死里欺负？你精神分裂吗？！”

兰宇钦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瞪着姐姐，胸膛剧烈起伏，那件柔软羊绒面料下，心脏正又慌又痛地狂跳着。

他所有阴暗的、矛盾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被最亲近的人血淋淋地剖开，无处遁形。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姐姐，肩膀线条僵硬得像石头，用最后一丝倔强维持着可笑的尊严，拒绝再沟通。

“我警告你，”兰巧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疲惫和严肃，“如果你再用那种方式伤害他，我不会再坐视不管。艾什他……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兰宇钦没有回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死死盯着走廊尽头冰冷的装饰画，脑子里混乱地交织着艾什苍白虚弱的脸、自己三天前的狼狈，以及……对方似乎真的完全没有认出这件外套的认知。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心里，比脸上那一巴掌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而那件被他小心翼翼珍藏、此刻穿在身上却仿佛成了讽刺标志的外套，也变得滚烫而灼人起来。

第102章 对抗路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