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打了几个闷雷，似乎是要下暴雨的样子。

电话响了起来，钟意接通，是越晔。

“宝贝，你在哪儿呢？可能一会儿要下暴雨了，下班要不要我来接你啊？”电话那头越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还是像谈恋爱的时候一样温柔体贴，对钟意一如既往的好。

刚同居的时候，其实钟意很紧张。

他的朋友时不时和他抱怨，和男友同居后都快没有爱了，和他吐槽男友乱丢的袜子、上厕所不掀马桶圈等等，细枝末节的生活小事消磨掉了他们原本热烈的爱意。

钟意担心他和越晔也会那样。

可就像那位HR朋友说的一样，他们像是完美的天生一对。

才住在一起第一天，他们如同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

太合拍了！

越晔爱睡左边，钟意习惯睡右边；钟意晚上有时会起夜，而越晔睡觉需要有一点微弱的灯光；钟意会把牙膏从尾巴开始一点点的往上挤，越晔也是……

在同居后，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不降反增。

现在的越晔也还是爱钟意的，钟意能感觉到他的爱意。

除了不愿意与他做以外，越晔和以前没有区别。

所以钟意觉得，他只是没有那么爱他了而已。

09

“你想离开越晔”朋友不可置信。

他的眼神上下不停打量着钟意，似乎在判别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当初那个爱越晔爱得无法自拔的人。

“为什么？你们可是模范伴侣啊！”朋友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再也找不到比你俩更健康的AO伴侣关系了！你们甚至都不会吵架！”语气激动得像是自己喜欢的明星塌了房。

“这很难解释。”钟意脸色也很为难:“我们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原则性问题，更没有不爱彼此了。”

朋友更加不理解了:“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分开的理由？”

皱着眉头的钟意想了半天措辞:“大概是……没有那么爱了，就是浓度，和化学里那个浓度一样。”

钟意从朋友眼里看出来一丝的“矫情”。

“可我觉得，越晔看你的时候，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就更化学里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析出晶体一样。”朋友劝说着:“或许你好好和越晔聊聊呢？我觉得你以为的没那么爱了，可能只是误会。”

钟意明白朋友的好心。

“我怀孕了。”

朋友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脑子在疯狂转动，可即使这样超负荷运转，也没办法理解这句话。

越晔丁克且结扎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钟意那么爱越晔也不可能会出轨。

他沉默了很久。

“他不相信这是他的孩子”朋友到最后，只想出了这个理由。

钟意摇摇头:“他不想让我生孩子。”

其实钟意想得很明白，越晔不会怀疑他对婚姻的忠诚度，所以即使钟意告诉越晔他怀孕了，越晔也会认为孩子是他的。

他担心的是那个越晔所谓的梦。无论那个梦到底是越晔编造出来哄骗他的，还是真的有那个梦。越晔大概率不会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可钟意后悔了，他不想履行他在婚前和越晔的约定了。

他害怕。

人心易变。现在只是没那么爱了，那以后会不会就是不爱了？

他害怕到最后，既没有越晔，也什么都没有。

钟意的Omega父亲在后来回来看过钟意，他们的见面很温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是在最后，Omega父亲看着钟意结婚后幸福的笑脸，感叹道:“其实我不后悔和他在一起过。”

钟意明白，这是在说他那个糟糕的爹。

“至少有了你。”父亲笑得很温柔。

那时候钟意不太明白父亲的笑意。

现在他会抚摸着肚子露出和父亲一样的笑意。

“所以，可以帮帮我吗？”钟意将自己的目光从小腹移开，诚恳地望向朋友。

10

痛，好痛。

肚子被豁开一个大口子，他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总不能都是血吧？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似乎都很匆忙，整个手术室都是极度紧张的状态。

明明每一次产检都很好的，明明术前医生说他的身体状态很好的，明明生殖腔发育得很好的，明明一切都很好的，怎么会……

钟意躺在手术室，眼神已经无法聚焦。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越晔说过的那个梦。

原来是真的啊！

大抵是人在死之前会出现一些美好的幻觉吧。

他眼前出现了很久没见的越晔。

越晔胡子拉碴，看起来状态并不好。抱着他一直在哭，在喊他的名字。

“对不起啊！”钟意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