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提醒的又没错。”陈知遇笑笑说，“我这是念警校时候养成的坏毛病，以前在警校吃个饭跟打仗似的。后来毕业了，出任务也经常没空细嚼慢咽，但我知道这样不好。”

林程听陈知遇讲这些，脑海里不自觉又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

“当特警挺辛苦的吧？”

“确实不怎么清闲。”陈知遇没否认，看着林程说，“当医生不也一样，哪一行容易呢。”

林程点点头，“也是，我有时候出急诊，饭都顾不上吃。”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都知道好好吃饭很重要，道理谁都会讲，但知行合一总是很难。”

“有个人互相监督说不定会好一点。”

林程明白陈知遇的话外之音，但他没接这茬。

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和前男友的堂哥互相监督吃饭问题。

林程舀了一口红糖冰粉，吃完又犹豫片刻，然后才再度开口。

“刚才的事儿，还是想跟你道个歉。”

“什么事儿？”陈知遇有点没跟上他的思路。

林程自我反省，一板一眼地说：“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就冒然给你介绍小唐，确实挺欠考虑的。”

陈知遇盯着他看了两秒，“你躲我就为这个？”

林程迅速否认：“没躲你。”

陈知遇低笑一声，“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刚从警校毕业那会儿是在刑警队，天天查案子，后来才转的特警。你在我面前撒谎，不太合适吧？”

“……”虽然撒谎不犯法，但林程还是认怂，“好吧，确实躲了……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陈知遇问：“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林程看向陈知遇，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既然都决定要聊聊了，那就干脆聊彻底。

林程也不再兜圈子，直接摊牌说：“我和陈柠分手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陈知遇夹菜的动作蓦地顿住，掀起眼帘看向林程问：“怎么回事，又吵架了？”

林程有点惊讶，“陈柠没跟你说？这次不是吵架，是真的分手。”

“没说。”陈知遇沉吟片刻，才继续问，“什么原因分的？”

林程不习惯在别人背后说话坏，即便那个人是出轨的前任。

他避重就轻，只回答说：“实在走不下去了，就分了。”

陈知遇看出来他不想细说，也就没再追问。

这种话题到底还是有点沉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好一阵子都没人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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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人声鼎沸，每一桌的客人好像都在演绎着自己的故事，陈知遇和林程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这会儿没有聊天，但却各有所思，而且琢磨的事儿还都和对方有关。

陈知遇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很矛盾，也很复杂。

从八年前林程和陈柠确认关系那天开始，陈知遇就一直在盼着他们分手。

如今终于盼来了这一刻，可他心里的慌乱却远远多于雀跃。

林程恢复单身，这对他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他毕竟是陈柠的堂哥，这层身份尴尬地摆在这，他担心林程会比以前更疏远他。

没有人想整天看着前男友的亲戚在自己眼前晃悠，至少陈知遇这样觉得。

他心里堵得慌，不知道等自己和章铭的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和林程见面，更不敢奢望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林程此刻也在思考相似的问题。

他也在想，陈知遇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自己的患者，那么以后，他该以什么方式和陈知遇相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林程先回忆了一下过去几年与陈知遇有关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陈知遇对陈柠这个弟弟很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陈知遇对他也一直很照顾。

不论给陈柠买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陈知遇都会记得给他也带一份。

他每年的生日礼物，陈知遇也从没落下。

高考那年，是陈知遇看着他和陈柠进的考场。考完出来也是陈知遇来接他们，顶着炎炎烈日给他们买雪糕吃。

林程和陈柠大学不在同一个学校。

林程毕业的那天，陈柠到外地实习没能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陈知遇却特意跟警队请了假，跑到林程学校来，在那个明媚热闹的六月为他送上一束鲜花，祝他前程似锦。

林程这几年，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献给了恋爱和工作，几乎没交下什么朋友。

当他仔细回想那些与陈知遇有关的片段，他才恍然觉得，如果抛开“陈柠的堂哥”这个身份不谈，陈知遇或许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