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久别重逢，居然这样狼狈又慌乱，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明明这十年里，他无数次想见到江余，但人到面前，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重重的黑暗将他笼罩住，粘着又牢固，仿佛一个囚笼，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但自己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明明十年前，是自己提出的分手。

第2章 窥伺

谢轻舟靠在露台上, 闭眼吹风，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他看似平静，但要是有认识的人见到他此刻的模样, 一定会觉得不对劲。

谢轻舟向来冷淡又不耐烦的脸上, 此刻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眼眶发红，嘴唇也有些肿，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冷风扫在他脸上，有些发疼。

他终于平复思绪，往外走去, 却在走廊上遇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看见他, 愣了一下，迎了上来, “轻舟，你怎么在这儿？”

“林茂？”谢轻舟叫出他的名字。

虽然谢轻舟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把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 不让他看见, 但林茂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谢轻舟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谢轻舟这副样子，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关切道:“轻舟, 你没事吧？”

“没事。”谢轻舟看了他一眼, 准备绕过他走过去, 他不想和这个人多废话, 多说几句都怕自己忍不住揍人。

林茂拦住他, “你还在怪我吗？”

谢轻舟停了下来, 转头看他, 眼神淡漠，并没有说什么。

林茂是公司的前合伙人，也是他们这个团队的背叛者。前两年林茂带着技术投靠大公司，他们还打过官司。

幸好谢轻舟留了一手，没有让林茂接触到核心技术，不然公司真的要完了。

林茂垂下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那时候没有办法，我爸生病了，急需用钱，不比你们，我耗不起，在这个公司要熬多久才能出头？”

谢轻舟气笑了，“别拿这个当借口，我们当时知道后，没有帮你吗？说白了，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所以才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林茂急道：“轻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这项技术，同样有我的心血在，我知道这样不道德，但你们借我那些钱，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以后该怎么办？公司发展不起来，我一辈子都……”

“我不想听。”谢轻舟打断了他，“世上有谁容易？你为了前程，这无可厚非。官司也打完了，两清了。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轻舟，你们怎么都这么倔？你带着技术去投靠大公司，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何苦自己拼了命去打拼呢？这样的小公司，国内遍地都是，一茬倒了，另一茬又冒出来。况且这一行太残酷了，狼多肉少，你觉得公司还能活多久呢？”

谢轻舟深吸了口气，克制着情绪，“林茂，就算再艰难，我也是为了自己在拼。你呢？你是去攀高枝还是自断基石，你真的分得清吗？作为背叛者，你真觉得他们会毫无芥蒂地接纳你？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后悔。”

林茂被噎住，沉默几秒后转移话题，“轻舟，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我不是想和你聊这些的。”

“那刚好，我也不想和你聊。”谢轻舟不想和他再纠缠，转身就走，却被林茂拉住了手腕。

谢轻舟目光下移，盯着林茂那截手，克制着怒气说:“放手。”

林茂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轻舟，你别走，其实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争这些事的。”

谢轻舟又重复了一遍，“放手。”

林茂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对你的心意，你……”

话还没说完，谢轻舟已经抓住他那只手，用了巧劲一架。

林茂立即脱手，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

谢轻舟冷漠道:“我没有兴趣。”

林茂急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

一边说着，还一边试图拦他。

谢轻舟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林茂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让他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直接将林茂反手扣住，按在墙上，“你哪里我都不喜欢，而且我心里有人了，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再动手动脚，别逼我揍你。”

话音刚落，谢轻舟似有所感，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处暗影里，有人靠墙站着，似乎正看着这个方向，不知看了多久。

只看到那人的身影，谢轻舟就确定，那是江余。

他的心里微微发颤，江余似乎正看着他。

但很快，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人也转身离开了。

刚刚那些话，江余不知道听到多少。自己差点动手的场景，估计也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