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然着继续低头，将新买的笔用小刀削出笔尖。小刀削木屑的声音，一顿一顿的，陆泽琛蹲在他面前，看着他渐渐被染黑的指尖，伸手道:“我来吧。”

林穆摇头，“不用了，你，你应该不会。”

毕竟这和普通的削铅笔还是有点区别的。而且，陆泽琛应该没有削过铅笔吧？

陆泽琛抬眸看他，缓缓道:“你可以教我。”

林穆停下了削笔的动作，呆愣了一瞬。接着，陆泽琛轻轻地将手放在林穆拿着小刀的手。

【我可以学的】

【林老师】

林穆倏地红了脸，他微微挣脱陆泽琛的手，把小刀给了他，笔也给了他。

“那，那你削吧。”

陆泽琛看着手中的两样对他来说挺陌生的东西，问林穆，“不教吗？”

林穆觉得自己没法教，他只能说:“就像削铅笔一样，削出笔尖就好了。”

陆泽琛看着被削了一半的笔，眼底的淡漠忽而荡起一层笑意。

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他最终把笔削得乱七八糟的，还是靠林穆稍微拯救了下，才堪堪能用。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也染上了黑色，轻轻将这黑色，抹在了林穆的手指上，又用漆黑的眼眸盯着他。

【一样了】

【都是黑色的】

林穆移开视线，想找一张纸给他，但陆泽琛不是什么好学生，他的心思并不在学习上。

他拦住林穆，问:“伤，好点了吗？”

乍然提起这个话题，林穆手抖了一下。他点头道:“好，好多了。”

陆泽琛的目光，落在林穆还微微泛青的嘴角上，他想伸手，可又怕会碰痛那一块青伤。伸出去的拇指停留在半空，他问:“确定好了吗？身后呢？”

林穆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他微微往后仰，刻意回避陆泽琛的视线，道:“也，也好了。”

陆泽琛看了那个视频。林穆和别人打架的视频。

视频里看上去像是林穆主动打的，可陆泽琛知道，如果不是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林穆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他找到了陈军。

他将那天的事情，全部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他知道了林穆为什么会动手。

那些话，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他也会选择动手的。

他看到了视频里，林穆被打的那些地方，他受伤的，不仅仅是手腕和嘴角处，他的后背承受着更多的击打和伤痕。

而那天，他居然没有发现，只是帮他涂了手上的伤，就送他离开了。

那背上的伤呢？怎么处理的？

他半跪在地上，说话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极致的温柔，“能让我看看吗？”

可林穆的反应，也很激烈。他感觉到一阵冷意，席卷着全身上下，他摇着头，表情充满了抗拒，抿唇不语。

他不想给陆泽琛看他的后背，后背没什么好看的，全是丑陋的疤痕。前天的那一场架，不过只是给那些疤痕增添了一点新的印迹而已。

又不痛。

陆泽琛看出了他的抗拒，便没再说什么了。他低头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纸，对林穆说:“那教我，画苹果吧。”

那个从暑假就应该画出来的画，一直延续到现在，连个雏形都没有。

林穆咬着下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说:“前天，是我主动打的人。”

陆泽琛看着他，“所以呢？”

林穆的声音更小声了，“所以，我，是个坏人。”

坏人是不需要被怜悯的。

陆泽琛忽然轻笑了一声，他半跪着，将整个身子往前倾，拉着林穆的手，像前天那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的心声，全都是回想了昨天自己做的事。在林穆惊愕的神色中，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昨天，我把他打成那样，我是不是，也是个坏人？”

第56章 心情不好

周二下午的陆泽琛大概是因为没课，所以很闲，在体育馆里打了一下午的篮球。

徐川更是从一开始的激昂变成了连喘气都格外费力的大型犬。

其他人更是没好到哪里去，社团的新成员还想要和这位不怎么露面的副社长切磋一下。结果一波又一波，他们被切磋到身形疲惫的时候，他们终于没忍住，随便找个借口跑了。

剩下几个老成员，早在新成员提出切磋的时候溜之大吉了。

最后留下的，只有徐川和周虎，还愿意陪着陆泽琛发疯。

但是人发疯也应该有个限度，而陆泽琛发疯，看起来根本没什么限度。他像是不知疲倦的旋转陀螺，不停地转啊转的，可徐川和周虎，他们只是肉体凡胎。

肉体凡胎经不住一直转。

徐川摆烂了，周虎跑去厕所里去了，陆泽琛把球随手扔进筐里后，拿着毛巾胡乱地擦了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