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过去的薄靳言，其实不管是面对傅辞还是他们这些朋友，都带着程序化的语气以及表情。

冷漠、强势、甚至可以说像极了一个只为了薄氏存在的机器。

但现在，薄靳言这家伙在傅辞面前简直像装了专属的雷达，傅辞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和需求都能被他瞬间捕捉并且进行响应。

这种带有人情味的专心和细心，都是以前的薄靳言绝不可能拥有的。

所以程屹很感谢傅辞。

当然，以前的薄靳言实在太过分了，等什么时候真的能追回傅辞...

“哼，我得让傅辞也敲你一笔！”程屹压着声音，嘟囔着。

薄靳言全身心扑在傅辞身上，自然也没听见。

*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阴沉，傅辞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比平时更沉默。

他靠在轮椅里，恹恹的，就连翻动书页的力气都好像欠缺。

程屹试着聊了几个话题，他也都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兴趣。

薄靳言坐在一旁，眉头蹙着，目光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傅辞。

他注意到傅辞无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胃部，虽然动作很轻，很快便放了下去。

薄靳言立刻起身。

程屹和傅辞都看向他。

薄靳言没有解释，径直走向厨房。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翻了翻储物柜。

程屹跟过去，小声问：“干嘛呢？”

薄靳言没有回头，低声回答：“他好像有一点不太舒服，我找个东西煮个热汤。”

程屹愣了一下，看着薄靳言那副认真搜索的侧脸，心里再次感叹道这个人的变化。

他可记得，薄大总裁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最终，薄靳言找到了一袋小米。

他洗了锅，放了米和水，打开燃气灶，然后就站在灶台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口小锅，表情严肃得像是监控什么重大项目的核心数据，生怕火候出一点差错。

程屹简直想给他拍下来发给周慕辰，这画面，太他妈有冲击感了！

傅辞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动静，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那个高大的背影。

他没想到薄靳言会注意到，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去做。

过了一会儿，薄靳言便端着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出来。

他小心地放在傅辞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柔和些：“趁热喝一点，胃会舒服一些。”

傅辞看着那碗金黄粘稠、冒着暖气的粥，又抬眸看了看薄靳言。

薄靳言的眼神里有些审视，但这并不是以前那样的感觉，反而是一种紧张和...担忧。

沉默了几秒后，傅辞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慢慢喝了下去。

温热的粥滑入胃里，确实带来了一丝舒适的暖意。

他安静地喝着，速度很慢。

薄靳言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没有坐下，也没有催促，只是目光专注地跟着他的动作，直到看到他喝了小半碗，眉头才舒展了一些，松了口气。

程屹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巨大的电灯泡。

还是停电后能照亮整个小区的那种。

他摸了摸鼻子，识趣地站起身：“咳...那什么...公司突然有些事儿，我得先过去一趟，靳言，你...再待会儿？”

他说着，给薄靳言使了个眼色。

薄靳言身体微微一僵，看向傅辞，眼神带着询问。

傅辞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屹如蒙大赦，赶紧就溜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门关上后，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

只有傅辞轻轻喝粥的细微声响。

薄靳言重新在沙发边缘坐下，依旧坐得笔直，但目光不再像最初那样无处安放，而是坦然而专注地落在傅辞身上，带着一种沉静的守护意味。

傅辞喝完了那碗粥，放下勺子。

薄靳言立刻就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傅辞接过，擦了擦嘴角。

“...谢谢。”他低声说。

“嗯。”

薄靳言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

傅辞似乎真的舒服了一些，倦意袭来，他靠在轮椅里，眼皮有些沉重。

薄靳言看着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出声打扰。

他只是安静地陪着，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无声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温暖。

窗外天色渐暗，雨滴开始敲打玻璃窗。

室内灯光温暖，映照着两个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逐渐聚拢的特殊默契。

对于傅辞而言，薄靳言的存在，似乎不再仅仅意味着过去的伤害和压力，反而也开始掺杂进一些别的、熟悉的、却并不让人排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