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后,冷面总裁他真香了!(99)
他低头,只能看到傅辞柔软的发顶和小半截苍白的额头,长而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
就是这个人,这个他最初只视为“稳定符号”的联姻对象,何时起,竟能如此轻易地牵动他所有的情绪?
程屹那句戏谑又认真的问话,毫无预兆地再次闯入脑海——“靳言,你对傅辞……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他是如何反应的?
烦躁地避而不答,用酒精掩盖内心的混乱。
可现在,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抱着这个浑身透着脆弱和绝望的人,那个问题却如同警钟,在他心里反复敲响。
是怎么想的?
如果只是责任,为何会因他一个恐惧的眼神而烦躁整日?为何会因他刻意保持的距离而闷痛难当?为何看到他痛苦,自己会慌乱得像个毛头小子,全然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如果只是责任,此刻拥着他,感受着他细微的颤抖和依赖,为何胸腔里会涌动着一种陌生的、酸涩而又充盈的满足感?
答案其实早已呼之欲出,只是他惯于用理智和冷漠去压抑,不愿承认,也不敢深究。
他习惯了掌控,却无法掌控自己因傅辞而起的、所有脱离轨道的情绪。
直到今晚,直到亲眼目睹他痛到蜷缩、冷汗淋漓的模样,那强烈的、几乎将他吞噬的心悸和恐慌,像一把巨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外壳。
他不能再骗自己了。
一声极低、极沉的叹息从他胸腔溢出,融在月光里。
那叹息里裹挟着太多的情绪,疲惫,挣扎,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傅辞。”
薄靳言的声音响起,比月光更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和…认真。
不再是命令,不再是询问,而像是一种郑重的开启。
傅辞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应,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撞得生疼。
他能感觉到薄靳言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像是在汲取勇气。
“我知道你没睡。”薄靳言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贴着他的发顶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也知道…你大概不想听。”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缓慢而艰难,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剥离一层坚硬的外壳。
“有些话,我以前从未想过会说。也觉得…没必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清晰的自嘲,“我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用效率和利益衡量所有。包括…这场婚姻。”
怀里的身体似乎绷得更紧,但他没有停下,仿佛一旦停顿,就会失去全部勇气。
“我以为,给你一个安稳的环境,尽到‘责任’,就够了。”薄靳言继续说着,声音里那丝笨拙的坦诚愈发明显,“你安静,不惹麻烦,甚至…大多数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你的存在。这很好,符合我最初的需求。”
“可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郁而困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傅辞睡衣的柔软布料,“你开始躲我,怕我。像只受惊的兔子,而我…好像成了那个最可怕的猎食者。”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懊恼。
“我试图像以前一样处理,用我的方式。我以为冷着你,忽略你,或者…偶尔施舍一点关注,就能让你恢复‘正常’,变回那个不会影响我任何情绪的、合格的‘薄夫人’。”
傅辞静静地听着,心口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被这笨拙而直白的话语撬开了一丝裂缝,涌出滚烫的酸涩。
他竟不知道,薄靳言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我错了。”薄靳言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无比,带着一种痛楚的领悟,“你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苍白,像一株不见天日的植物,在我眼前一点点枯萎。我甚至…能感觉到你的绝望。”
“我看到你痛苦,会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工作。看到你强撑,会莫名火大,想逼你开口,又怕吓到你。看到你和别人稍显亲近…”他顿住了,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甚至会控制不住情绪,像个幼稚的妒夫。”
这些话,与他平日冷峻的形象截然相反,此刻却无比真实地从他口中流出,带着滚烫的温度。
“今晚,看到你疼成那样…”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揽着傅辞的手臂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我这里…”他空着的那只手,极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声音低哑,“…很难受。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也有我掌控不了、无能为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