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拍了拍自己的头，回道：“刚刚脑子里全是血，我很害怕，很冷。”

闻砚猜测祝余是想到了什么鲜血淋漓的画面，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有我在，不用怕。”

“嗯，你来了，我就不怕了。”祝余还不知道自己过会儿要面对什么，看向闻砚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他也不知道这种信任和依赖源自什么。

闻砚之前说的谎言在他这里翻篇的速度堪比火箭发射。

回到别墅后，祝余坐在闻砚怀里喝营养剂。

宋姨问道：“怎么这个点喝营养剂啊？不吃晚餐了啊？”

“嗯，我过会儿带他走。”闻砚没有明说要带祝余去哪。

宋姨心里明白，满眼心疼地看着祝余，背过身叹了一口长气，默默地将食材放进了冰箱的保鲜柜。

“我不想喝了。”祝余喝完一袋半营养剂，将剩下的半袋塞进闻砚手里。

闻砚哄道：“乖，再喝两口。”

祝余难过的时候会产生厌食的症状，他怕祝余过会儿看见母亲的骨灰，什么都吃不下。

“我饱了。”祝余推开闻砚的手。

闻砚将手伸向茶几上的巧克力盒，问道：“吃不吃巧克力？”

祝余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吃。”

闻砚：“不是饱了吗？还吃得下巧克力吗？”

祝余再次点头，“吃得下。”

闻砚将营养剂的吸管口塞进祝余嘴里，沉声命令道：“喝完，不许剩。”

祝余侧头看了一眼闻砚的脸色，乖乖地喝完了营养剂。

作为奖励，闻砚拿了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喂到祝余嘴边。

祝余含住巧克力，没嚼几下就咽进了肚子里。

祝余：“换完衣服就可以去见妈妈了吗？”

闻砚：“嗯。”

闻砚带着祝余回了专门给祝余准备的卧室，在衣帽间里选了一件黑色衬衫，一套黑色西装和一双黑色皮鞋。

“我不想穿黑色的。”

“我不喜欢黑色。”

闻砚觉得参加葬礼还是穿黑色西装合适，劝道：“我穿的也是黑色，你跟我穿一样颜色的好吗？”

“你穿黑色西装很帅。”祝余确实觉得闻砚很帅，这其实跟他穿什么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什么都不穿，闻砚也是帅的。

夸完闻砚，祝余转折道：“不过，我喜欢彩色，我妈妈也喜欢彩色。”

闻砚妥协道：“那你自己选吧。”

穿什么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祝余对母亲的那份念想。

祝余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彩色印花的白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换上后又往脚上套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祝余扯了扯闻砚的袖子，问道：“这么穿可以吗？”

闻砚：“可以。很好看。”

祝余：“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好像不太高兴。你是不是更希望我穿你选的那一套衣服？”

闻砚：“小余，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依赖我。”

祝余扁了扁嘴，“你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闻砚：“小余穿什么都好看，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离开别墅前，闻砚还是将他选的那套衣服放进了后备箱。

万一祝余过会儿接受不了母亲去世的事，又出现浑身冒冷汗的情况，还是得及时换衣服。

不然以祝余的体质，十有八九又要发烧。

希望祝余过会儿能多想一想他，别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第50章 如果不是你

葬礼是交给专业的殡葬公司安排的，闻砚需要操心的事不多，只需要操心祝余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就够了，但光是这两点也足够闻砚头疼了。

进入葬礼场地时，闻砚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祝余的反应。

周围的布置已经很明显了，即使闻砚不说，祝余也感觉出来了。

看见装着母亲骨灰的白瓷罐的那刻，祝余全想起来了。

脑海里的画面像是电影般一帧一帧地播放，从母亲被保镖推倒在地流了一地的血，到母亲变成植物人长期躺在病床上，再到母亲被掏空身体腐烂发臭……

这些突然解封的记忆远比眼前的骨灰坛更有冲击力。

“小余。”闻砚喊了祝余一声。

祝余侧头看向他，眼里没有眼泪，只剩被现实冲击得体无完肤后的麻木。

在专业的工作人员全程引导下，葬礼的流程进行得很快。

祝余全程都很配合，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令闻砚极为意外。

他以为祝余会精神崩溃地大哭，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悲伤过度晕倒。

但祝余不仅没哭，甚至还能跟工作人员正常沟通。

工作人员：“每个地方的守夜习俗不一样，有些地区需要跪到出殡，有些地区只要在旁边守着就行，站着跪着坐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