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题本上的夏与臻(34)
桂花的甜香还在走廊里飘着,却再也暖不了林知夏冰凉的心。他捡起地上的银镯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校服口袋里,碎片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疼。
那天下午的集训课,沈亦臻没有来。林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上还放着沈亦臻昨天没来得及整理的竞赛笔记。张雅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自己的笔记推过去。
晚上回家,林知夏把银镯碎片放进了一个铁盒子里,盒子里还装着沈亦臻送他的多肉枯萎后留下的叶片,以及他们一起画的解题图。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始终没等到沈亦臻的消息。
他不知道,沈亦臻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餐厅打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端盘子时手腕上的银镯碎片硌得慌,却舍不得摘下来。后厨的灯光很暗,他看着手机里林知夏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始终没敢按下去——他怕自己的脆弱会拖累林知夏,更怕自己给不了林知夏想要的未来。
窗外的桂花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金。林知夏摸着口袋里的银镯碎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的故事,是不是真的要结束了?
第17章 冷战的课堂与未送的退烧药
省赛倒计时牌的数字跳成“8”那天,市一中被一场绵密的小雨裹住。雨丝敲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迹,像林知夏心里理不清的委屈。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反复摩挲着课本边缘,目光却总往隔壁空座位飘——那里已经空了两天,沈亦臻没上课,也没回他发的消息。
“你们看沈亦臻的座位,都空两天了,不会是真要放弃省赛吧?”前排同学的议论声飘过来,“我妈在医院上班,说他奶奶肾衰竭又加重了,他天天在餐厅打工到半夜,还得守在医院,哪有精力复习啊。”
林知夏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笔杆在掌心掐出一道红印。他想起那天走廊里沈亦臻说的“奶奶的检查报告有问题”,想起自己没听解释就冲他发脾气,想起沈亦臻转身时手腕上晃荡的银镯子——现在那镯子碎了,他们的关系也跟着裂了口。愧疚像潮水漫上来,堵得他胸口发闷。
下课铃刚响,张雅就端着一杯热牛奶凑过来,把杯子往他桌上一放:“别跟自己钻牛角尖了,沈亦臻不是故意跟你吵的。我昨天去医院看沈奶奶,护工阿姨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陪奶奶做检查,晚上去打工,连饭都是在医院走廊随便扒两口。”
林知夏低头盯着热牛奶杯壁上的水珠,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起沈亦臻眼底的黑眼圈,想起沈亦臻总说“我没事”,想起沈亦臻送他的那盆多肉——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想着攒钱买多肉哄他开心。“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些?”林知夏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可以帮他的,我妈说了,医药费不够我们可以先凑……”
“他就是太怕麻烦你了。”张雅叹了口气,戳了戳他的课本,“你忘了他上次宁愿淋雨回家,也不肯让你送他?他自尊心强,觉得总麻烦你会拖累你,尤其是现在他奶奶病成这样,更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下午的集训课,林知夏特意把沈亦臻的竞赛笔记整理好,又从家里带了妈妈刚炖好的排骨汤和热米饭,装在保温桶里。他想着沈亦臻肯定没好好吃饭,等他来学校就能热着吃——哪怕沈亦臻还在跟他冷战,至少不能让他饿着。
可直到集训课结束,沈亦臻还是没来。雨还没停,林知夏抱着保温桶和笔记,站在教学楼门口的香樟树下,犹豫了很久,还是撑开伞往医院走。他没敢直接去病房,只是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想等沈亦臻出来时,把东西塞给他就走。
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知夏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沈亦臻提着一个塑料袋从住院部出来,袋子里装着几个包子和一瓶矿泉水。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领口沾着点油渍,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看起来疲惫得像快散架。
林知夏刚想站起来,就看到沈亦臻走到垃圾桶旁,拿出一个包子啃了起来,另一个包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袋里——应该是给奶奶留的。林知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保温桶里的排骨汤,想起沈亦臻总把好吃的留给奶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悄悄把保温桶和笔记放在住院部大厅的前台,跟护士说“麻烦交给沈亦臻”,然后撑着伞快步离开。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沈亦臻拿着保温桶站在大厅里,低头盯着保温桶,肩膀微微发颤。林知夏咬了咬嘴唇,转身走进雨里——至少,沈亦臻能吃顿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