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良没有说话，将唇抿得很紧。

另一头，在这没有道路管制的山区路上，祁凌云将车速开得越来越快，楚白已经脸色煞白，但他完全没注意到。

直到楚白喊了他几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慢慢减速。他偏头看到楚白苍白的脸色，面带歉意，“对不起。”

楚白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轻声说道：“凌云，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祁凌云抿紧了唇，却没有顺势哭出来。他开着车，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将车停在了路边。

但他只是呆呆望着前面的车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白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可以相信我，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一直在这里听着。”

第106章 他不想离开

祁凌云有些动容，他没有看向楚白，目视前方，慢慢开始吐露。

“我没想到，我哥有一天会想杀我。”

他陷入回忆中，想从过往中找出让他哥今日突然这么做的线索，但一无所获。

他最后只是带着绝望说道：“你知道吗？纵使我哥有种种不好，但他是一个好哥哥，他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连说了两句，仿佛这样便能说服自己。

如同可怜的人越可怜，越只能寄希望于自我欺骗。

楚白能够感觉到祁凌云的受伤和无措，或许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结果却真的发生了。

楚白想着，如果祁凌云没有拒绝祁炫之的提议，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因为自己吗？就算不是因为现在的他，或许也是因为曾经的他——他确实恶意想要离间他们。

楚白心中产生浓厚的负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甚至已经忘了对祁炫之的憎恶，轻声说道：“可能你哥只是失去了理智。”

楚白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会为祁炫之的恶行找借口。

他不知道，受害者永远在给加害者找借口。或许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加害者冷酷的逻辑，或许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

祁凌云依旧情绪低落，他认认真真反驳：“不是。我哥那个人，从来不会失去理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说到这里，祁凌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得出结论，“我哥这次是真想让我死。”

楚白无从反驳。

就听祁凌云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哥他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永远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从不行将踏错一步，但也不像人。”

明明在以往，这是很好笑的形容，但楚白笑不出来，他只是担忧地望着祁凌云。

祁凌云向他扯出个勉强的笑容：“现在，我们真得担心了。我哥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他一定会来杀了我们的。”

祁凌云挫败地捶了一下面前的方向盘：“楚白，我们该怎么办呢？”

楚白哪里忍心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将祁炫之骂个狗血淋头，对祁凌云却温柔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哥是冲我来的，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祁凌云却没有这么乐观。这话他以往还能相信着，但现在……他哥什么做不出来？

“你今日也看到了，我哥他想要我和你一起死。”

祁凌云的语气夹带着太多无奈。顿了一下，他深深看着楚白。

“而且，他冲你来，就是冲我来。”

这句话让楚白心中有些触动。他开始想办法：“不然我们逃出A城，你哥总伤不到我们了吧？”

祁凌云深思了一会，真的要到那个地步吗？他们像逃难一样躲避他哥？

未曾得出答案，他想到：“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哥不想让我们离开，我们一步也踏不出去。”

楚白看见他飘忽的目光，笑了笑：“你不想离开吧？”

祁凌云看着楚白，停顿了一会，终于承认：“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为表决心，他甚至更加坦然地说道：“我估计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呢？楚白没有问。他知道，对故土的感情，对亲人的不舍，无论什么原因，都会让祁凌云不想离开。

人都是这样，只想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

楚白不好再说什么了，见他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转移话题：“你今日怎么会让你哥撞上你？按理来说，你是玩赛车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祁凌云应该远远甩开祁炫之的，但是他没有，在楚白看来，是他任由祁炫之撞上了他们。

楚白第一次那么清晰认识到，祁凌云对祁炫之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很多。

就如他从前对自己所说，如果祁炫之要杀他，他甚至都不会反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