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番外(36)

作者:圣女厨

两人曾经一起坐在屋檐上,在皎白玉轮之下吃着糕点。

沈洄吃着糕点,晃着腿说:“哥,张生云说他也心悦我,我心里好开心,可是又难过,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嫁给他,不能再见到你了,我可怎么办呀?”

“傻丫头,”沈溯撑着脸看她吃糕点,笑她,“嫁人又不是别的什么事情,哥哥就是要对妹妹好,不管以后你去到哪,哥哥都会在的。”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你。

沈溯是这样对沈洄说的。

脑袋突然嗡嗡作响,他头疼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发黑,心一阵阵绞痛。

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清,不对,不是听不清,他是不想听清,他不想,他不想听清,他不想知道,不想再经历一遍。

“哥……”

“哥……”

“哥,我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死了?”

所有杂音都如同海潮褪去,残忍而不合时宜的,他的世界在这一息静得出奇,令这一句话清晰无比地砸落在他的心上,血汩汩地自窟窿喷涌而出。

他低头,看见妹妹的脸,苍白破碎。

“不是的,小洄,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哥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别怕,你不会死的。”

他抖着手,要去捂住妹妹颈间的伤口,血流得太多,他的手很快就被染成刺眼的红,他想要带她离开,却动弹不得。

只能重复:“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哥哥会救你,哥不会让你死,不会的,你不会死。”

沈洄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好可怕,哥,我好害怕,我还不……想……”

“死……”

到最后,发出的只余下气音,她的嘴唇微动,还想说再多,可是已经无法做到,双瞳一点点失去光彩。

头轻轻歪过去,死了。

“小洄,小洄,别睡过去,”沈溯叫她,头痛欲裂,眼睛热辣辣地疼,“别睡过去,哥哥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周围血泊中的尸身朝他爬来,伸出一双双手,沈家百来口人,一个个死不瞑目,全都看他,问他:

“少主,为什么您不救我们?”

为什么您不来救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肩头一重,一双手摁在上面,捏得他生疼。许多人倾身在他耳边问他,许许多多张嘴闭合又张开。

为什么你不为我们报仇?

你已经忘记我们了?对不对?

你果然忘记了!

他惊惶地叫道:“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忘记,我……”

他为自己辩解。

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

我……

好似有一道惊雷劈落,头痛欲裂的痛楚令他生不如死,他叫着,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他绝对不能够忘记的,却什么也记不住,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要去杀什么人,他死死抓住这些线索不肯放手,想这些事情想到发疯,越想越疼,痛苦也快要将他逼疯。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记不住。

他伏在地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凄惨地哭叫,只是哭着,声音尖锐悲怆。

*

治疗的整个过程,沈溯都在尖叫。

他没有神志,只是受到本能迫使,用指甲将他抱在怀里固定着他的严中泽的手臂掐得出了血,期间也咬人,差点咬到为他针灸穴位的玉成村,严中泽拦住了,动作迅速地把自己的没被掐出血的另一边手臂递上去给他咬。

倒像是担心被沈溯咬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看来严中泽也病得不轻啊。玉成村心想,真可惜他医不了脑子病。

一个月前的暴雨夜,浑身血气的严中泽抱着个人来到他的屋前,说来也怪,那么大的雨,他护在怀里的人,居然连衣角都并未被雨打湿一丁点。

一看,虽然貌比芙蓉,分明是个男的。

实在是大大突破了他对严中泽的认识。

严中泽也不废话,说只要玉成村能救他带来的这人,先前所欠下的人情债都一笔勾销。

玉成村闻言,一把脉,心道果然如此。难怪那么爽快,原来是要他和阎王爷抢人。

不过他江湖第一神医的名号并浪得虚名,这病,他有法子治,只不过,并不是什么体面法子。

在最后的阶段,玉成村终于还是再开口问了第二遍,“严盟主,你果真下定决心要如此做?”

“如果是为了这位……好,就应该放手,给他个痛快。哪怕你愿意以血供养,对正常人而言,被用近似饲养兽类的方式吊着性命,和折磨差不了多少。”

“医。”手臂已经被沈溯咬出血,严中泽眉头没皱半点,言简意赅地答道。

这些年,种在沈溯体内的毒性根深蒂固,后来他叫不出声,也没力气再挣扎,只是窝在严中泽怀里轻轻啜泣,为了治疗而露出来的背白皙得近乎透明,在颤动着,仿似下一秒就会抖下簌簌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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