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他蹙着眉头挤出个苦涩的笑容。

“您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说这个？在家门口？”

“是的。我想当面和您说。”

“有手机不用在干嘛。直接联系我不就好了。”

“那样您就不会见我了啊。"

徐俊自然地设想了对方联系自己时的情景。

车延宇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谈。那么自己肯定会立刻打电话询问缘由，或者让他如果不是大事就发信息解决。到那时应该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和姜美妍进行匹配测试。

“……那我先告辞了。"

这时延宇向他微微点头致意后转身。一副事情办完就好的架势。这人脑子没问题吧……？真的就为了说这些话等到现在？

"延宇先生。"

徐俊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种程度的事情发条信息就能解决的吧。"

"对我来说不是。"

"啊？"

"……是重要到必须当面和您说清楚的事情。"

徐俊这才看清延宇的脸庞。当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烦躁。延宇的嘴唇翕动着犹豫片刻，终于用紧绷的声线开口说道。

"我。"

心脏开始砰砰直跳。

"不想给其他人当向导。"

徐俊像是被夺走了声音般说不出话，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延宇。这时对方又接续说道：

“恳请中尉您……能雇佣我作为您的专属向导。”

徐俊的嘴不自觉地张开了。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说这种话？差点让人误以为是在告白。徐俊努力重启瞬间宕机的思绪，几秒钟后终于开口。

“……先进来吧。”

* * *

被握住的手冷得惊人。单凭这点就足以推测出，他怕是已经僵坐在原地好几个小时了。

徐俊把人安顿在沙发上，端来温热的绿茶递过去。

“谢谢。”

延宇双手接过茶杯望向徐俊。下意识躲开视线的徐俊别开目光，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

不知是几秒还是几分钟的沉默流淌而过。两人之间隔开的距离足以再坐下一人。

“我让您为难了吧。”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延宇。

“抱歉，未经允许就贸然前来……”

现在该纠结的是这个吗？不，或许是吧。这确实是个问题吗？心头萦绕的困惑接二连三，徐俊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

“慌张是事实。不过您不必为此道歉。”

他像抓住一团乱麻的线头般慢慢整理思绪。但正如解线团时常见的情形，即便打开了话匣子，后续也未必能顺遂展开。

我其实已经不想再雇佣您作为专属导游了。延宇先生让我感到有些不适。说得更直白些，觉得有负担。最初为什么非要执着地要成为我的专属向导？您明明是A级向导啊。光看今天的事也是如此。姜美妍组长对延宇先生而言是能带来更好机遇的人。并不一定非我不可吧。

虽然脑海里缠绕着千头万绪，但真正能说出口的话语却寥寥无几。

可方才玄关前的车延宇实在太过拼命，又那般惹人怜惜，……让人揪心般难受。

从初次面试的那一刻开始，熙敏发来的测试视频、孝石洞防疫现场的那些对话、之前在延线My Park商场发生的事，全都如全景画卷般逐一浮现在脑海中。

相触的视线与指尖掠过的触感，甚至是方才观看的指导视频里车延宇的眼神，此刻都鲜活得令人心悸。

徐俊将纷乱的思绪整理归纳，好不容易得出了结论。

"……延宇先生。"

没错，所有混乱思绪的根源正是这个。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在匹配之前。"

第39章

原本笔直对视的目光因这个提问开始微微颤动。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荒唐。"

徐俊强挤出笑容说道。这是试图打破沉重氛围的刻意之举。

“不过从很久以前开始，每次见到延宇先生时，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早就在哪里见过面似的。”

延宇张开了嘴唇。

“……”

但话语始终未能成形，很快又闭了回去。反复数次后，他将一直用双手捧着的茶杯放在桌上，转身面向徐俊。

"那个……其实……"

徐俊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嘴唇，心底涌起几分焦躁。

"这些话……不知您听了会作何感想。"

"放轻松说吧，没关系的。"

徐俊将身子微微后仰，刻意摆出从容的姿态。

延宇望着那样的他，回溯起过往岁月。某个冬日里呼出的气息化作白雾晕染的记忆，以及之后始终冰冷刺骨的往昔，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 * *

即使被徐俊救出后，延宇仍久久未能离开现场。他裹着对方披上的制服夹克，呆望着大人们忙碌奔走的身影。附近几位同时获救的幸存者正蜷缩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