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双星轨迹(2)
“我……我刚才明明还在家里的床上睡觉……”女孩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一睁眼……一睁眼就在这里了……我要回家……”她的哭声更响了些,在空旷的灵堂里激起微弱的回音,反而更添了几分绝望。
凌曜没有加入这逐渐发酵的慌乱。他沉默地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协调与稳定,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习惯了在各种极端环境下迅速恢复机能。他仔细地拍打着衣物上沾染的灰尘,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开始一寸寸地审视这个囚笼。
门窗皆由厚重的老木制成,紧紧闭合着。木质窗棂上糊的窗纸早已泛黄发脆,破损处透出外面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那不是普通的夜色,更像是一种有质感的、活着的墨团,沉默地笼罩着一切。墙壁是粗糙的土石结构,斑驳不堪,上面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刻痕,难以辨认。
就在那女孩再次试图冲向大门,用瘦弱的肩膀徒劳地撞击那扇纹丝不动的厚重木门时,异变陡生——
正对着所有人的那面墙壁,原本只是粗糙的土石表面,此刻竟如同浸水的宣纸一般,开始缓缓渗出粘稠的、猩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带着一种不祥的光泽,蜿蜒流淌,迅速汇聚、勾勒,形成一行行扭曲、狰狞的文字。笔画仿佛在蠕动,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力,就好像是直接用刚刚流淌出的、尚带温热的鲜血书写而成:
【欢迎各位,‘有缘人’。】
【此地乃‘无间回廊’——荒村冥婚。】
【规则如下:】
【一、存活至冥婚礼成。】
【二、识别真正的‘新娘’与‘新郎’。】
【三、勿直视新娘之眼。】
【四、子时之后,勿应答窗外呼唤。】
【五、破坏仪式者,将永伴新人。】
【祝各位……玩得愉快。】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恶意,血字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深沉。
这些由鲜血书写的规则,在墙壁上停留了大约十秒钟。每一笔,每一划,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更烙印进他们战栗的灵魂深处。十秒过后,血字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悄然抹去,迅速消退、隐没,墙壁恢复原状,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
灵堂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甚至连女孩的啜泣声都戛然而止。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无间……回廊?荒村……冥婚?”中年男人喃喃重复着,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冥婚……是给死人办的婚礼……我们……我们……”
“失败者……沦为新娘的陪葬……”那个戴眼镜的瘦弱青年猛地抱住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短暂的呆滞后,更强烈的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女孩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再次扑向大门,用指甲疯狂地抠抓那坚硬的木料,“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她的哭喊和撞击声,在这死寂的灵堂里徒劳地回荡,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反而像是一把锤子,将“无处可逃”这四个字,更沉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壮汉烦躁地低吼一声,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空着的纸扎轿子上,那轿子晃了晃,发出簌簌的声响,更添诡异。
凌曜的眉头,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
不是因为眼前这超自然的恐怖景象,也不是因为周围几乎要实质化的恐慌。而是因为,在血字浮现、规则宣读的某个瞬间,他的心底,竟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的……熟悉感。
这被强行塞入诡异场景、被强加生存规则的模式,这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未知交杂的气息,似乎隐隐触动了他脑海深处某些被尘埃覆盖、被时光遗忘的碎片。那感觉飘忽如丝,转瞬即逝,当他试图集中精神去捕捉时,却只剩下空茫的回响,什么具体的画面或记忆都无法浮现。
他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霉味、烛烟和恐惧气息的冰冷空气,将那点不合时宜的异样感强行压回心底的最深处。现在,不是探究这种虚无缥缈的既视感的时候。
生存,是唯一的需求。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专注,如同精密的手术刀,无声地剖析着那几条以鲜血为墨写就的规则。
“存活至礼成”是最终且唯一的目标,简洁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