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死对头成了我的老板(25)
他想挽回,可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他这种笨拙的性格,能怎么挽回?难道要冲上去按住单浔,告诉他那天自己看到他送情书时,眼里根本没有嘲讽?
他只能去找发小陆辰。陆辰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岑铭,你明明比谁都在意他,为什么非要这样?人家都把你当死对头了,你呀,不撞南墙不回头,随便你。”
岑铭扯了扯嘴角,无话可驳。更让他心头烦闷的是,下星期的年级篮球决赛,他对位的,正是单浔。
高二下学期的这场决赛,空气里混着塑胶地面被烈日灼烤后的呛人味道,还有少年们蒸腾不息的荷尔蒙。
单浔憋着一股劲,那劲头从他哆哆嗦嗦写好情书、鼓足勇气送出去却被晾在一边时就埋下了。此刻在胸膛里左冲右突,只想找个口子,彻底把岑铭压下去。
他赛前放话,输的人要叫哥。话放得狠,更像是对自己立下的军令状,断了自己的退路。
比赛打得近乎惨烈。单浔像一柄出了鞘的、不管不顾的刀,一次次撕开防线。每一次拧身上篮,每一次篮球刷网,都能引爆看台上的欢呼。
他享受这种聚焦,像只拼命开屏的孔雀,要把所有光彩都堆到自己身上,好让那个人看清楚。
而岑铭,还是那副样子。沉静,稳定,不跟他硬碰硬,只靠着精准的传球和开阔的视野,一次次把球队盘活。
最后那几秒钟,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
单浔持球,眼里是破釜沉舟的光。他接连晃过两个人,面前只剩下篮筐,以及最后一道屏障——岑铭。
他跃起,身体在空中极力舒展,试图用一个高难度的拉杆终结比赛。
就在球即将脱手的前一瞬,岑铭动了。他没有盲目起跳,只是看准时机,迅疾地探出手——
一声脆响,球脱离了掌控。
岑铭抄下球,看都没看,一个长传甩向前场。篮球划过漫长的弧线,精准落入篮下队友手中。
终场哨音响起。
单浔还保持着落地后的姿势,微微前倾,僵在原地。汗珠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掉,砸在滚烫的地面上。他看着记分牌上刺眼的数字,耳朵里灌满了嗡嗡的杂音。
在这么多人面前,输给了岑铭。
失落和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他甩开队友伸过来想要安慰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挤出人群。
岑铭被兴奋的同学团团围住。可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地在人群中来回扫视——那个最耀眼的身影不见了。
胜利的喜悦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瘪了下去,只剩下沉甸甸的担忧坠在胃里。
他推拒了所有庆祝,拨开人群,凭着直觉走向体育馆后门那条昏暗的走廊。
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蜷着一个人。单浔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浅褐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黏在额角,白色的球衣蹭满了灰,整个人缩成很小的一团。
像只无家可归的、被暴雨彻底淋透的流浪狗。
岑铭的心口猛地一抽。所有强装的冷静和胜利者的姿态瞬间瓦解。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
他在单浔面前站定,影子温柔地覆盖住对方。
脑子里乱糟糟的,塞满了想说的话。
他想说:“单浔,你打得特别棒。”
他想说:“你的突破,我根本防不住。”
他想说:“团队协作可以练,但你那股劲儿,谁也比不了。”
他甚至想,就这么弯下腰,不管不顾地把他拉起来,紧紧抱住,告诉他“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他鼓足勇气,嘴唇微动的时候,单浔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亮得灼人的猫儿眼,此刻通红一片,里面汪着尚未干涸的水光,还有比水光更刺人的——不甘、委屈,以及骄傲被碾碎后的倔强。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岑铭,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
这眼神像冰锥,瞬间刺穿了岑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熟悉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他怕自己说多错多,怕笨拙的安慰听起来更像胜利者的炫耀。
在极度的慌乱中,他听到自己用一种干巴巴的声调开口:
“个人英雄主义,打不赢团队比赛。”
他看见单浔的脸色骤然白了下去,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抽搐,可嘴巴却不受控制地补上最后一句:
“你,还还不行。”
话一出口,岑铭就后悔了。
他看到单浔眼中的水汽迅速褪去,被一种全然的、冰冷的愤怒取代。
单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为动作太急,身体踉跄了一下。他看也没看岑铭,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冲进走廊深处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