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CP(95)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匆匆忙忙跑出别墅,啪得一声甩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悄悄打开了,奚齐鬼鬼祟祟探进来一颗脑袋,迅速拿走了玄关处的狗链,再次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李赫延全程看得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六点的曼谷位于雨季末期,傍晚时常会有一场急雨,刚下过雨的空气凉爽清新,周围都是别墅,街道上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而太阳尚未完全落山,大半天空都呈现出一种火烧云般美丽的色彩。
奚齐牵着奥赛罗走在街道上,狗脖子上璀璨的白水晶被夕阳染成了耀眼夺目的赤红色,和一身油光水滑到反光的皮毛相映成趣,而人则低着头,涨红的脸在红色的夕阳下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很少有羞涩的时候,可是第一次在棉瓦里之外见到安全套,竟然是一个女孩递给他的。
棉瓦里是不缺安全套的,可商用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好,他从小见到的是成盒装的一打一打的廉价品,或还没拆封,被透明的塑料袋包裹着叠在大盒子里,或已经使用完毕,静静地躺在垃圾堆中。安全套不仅意味着性,在那样的地方,还意味着交易,金钱和对疾病的畏惧。
可是交易的进行时是避开他的,几个月前启蒙的片子里也没有戴套的内容,奚齐已经不是个小处男了,却依旧没见过精致小包装的安全套,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他垂头丧气,又不好意思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把奥赛罗的链子绕着自己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满脑子只想着一个问题:
李赫延为什么不用呢?
小石子在空中飞出一个弧线,叮当一声撞在了一户人家的护栏上,又弹进了院子里,惹得院中的狗跑到护栏前汪汪汪咆哮。
奥赛罗不甘示弱,全身紧绷,背部微微弓起,目光死死锁定对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奚齐如梦初醒,走到栏杆前朝里面瞧,发现院子里关着的也是一条黑色的大狗,和奥赛罗长得一模一样,于是好奇地打量着它。
他戳戳奥赛罗的大脑袋,道:“别叫了,人家好像是条姑娘。”
正瞧着,别墅的主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是个长头发,打扮时尚的年轻男人,看见他俩,笑着招呼:“喂,牵着狗的小帅哥,要不要进来玩一会儿?”
奚齐犹豫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院子里安静下来的大黑狗道:“我家姑娘喜欢你的狗,你的狗是我所知的,这片地区第二条杜宾,让它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五分钟后,奥赛罗摇着尾巴,欢快地在院子里的草坪上跳来跳去,讨好地嗅着朱丽叶的屁股,朱丽叶刚开始还警惕地躲着它,过了一会儿,两条狗已经玩在了一块儿。
长发青年自我介绍是华裔艺术家,来自X市,长期旅居全球寻找灵感,因为曼谷热情奔放的气息选择定居,热带的土壤更容易孕育出色彩缤纷,多姿多彩的艺术云云。
奚齐捧着一杯鲜榨橙汁,坐在别墅的木头平台上,听得云里雾里,不懂装懂,在每个停顿点恰到好处地点头,并且附和:“噢,真的是这样吗?太厉害了。确实。”
其实他一进来就后悔了,鲜榨橙汁是不加糖的,曲奇饼硬得像石头,蛋糕淡而无味,这一顿还不如奥赛罗的狗饼干,还要听一个陌生人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
不是说他偷偷尝过狗饼干的意思。
长发艺术家自顾自地说了将近半小时,天色已暗,花园里灯自动亮起,引来无数飞虫绕着微弱的亮光簌簌飞舞。
奚齐穿着短袖和到膝盖的短裤,裸露的皮肤上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痒得一直在挠,想到李赫延还在等他,便坐立不安起来。
居伊今天晚上在幼儿园住宿了,以往加上他也只有两个小朋友住宿,现在他被小舅舅接回家了,落了单的小男孩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幼儿园,老师说晚上睡觉前都抱着小毯子在哭。
他问居伊以前有没有哭过,小胖墩撇撇嘴,说:“我是男子汉,才不像他。”
但是见到小舅舅时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已经出卖了他,毕竟再蛮横霸道,也是个五岁的幼儿,连母亲都不曾记住,人生中唯一一个记忆深刻的亲人只有比自己大十三岁的小舅舅。
虽然话里都是对软弱的嫌弃,但是居伊还是主动和小舅舅提出,以后每个礼拜都在幼儿园住两天,理由是:“恩诺太可怜了。”
手腕上的电子手表滴滴响了起来,奚齐不用看也知道是李赫延在催促他回家,居伊不在家,今晚肯定有节目,想到这里,他便红着脸,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道:“我哥在等我,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