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星星永不坠落(36)
陆景年依旧会逗他。在超市里,会故意把计生用品扔进购物车,看着江星哲瞬间僵住然后面无表情地捡出来放回货架,他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会突然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句暧昧不清的话,然后满意地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从耳根一路红到脖颈。
但他的痞气里,更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温柔。他会记得江星哲挑食的东西,在点餐时自然地对服务员说“不要香菜”;会在江星哲专注于书架时,默默接过他手里越来越重的购物篮;会在过马路时,下意识地伸手护在他身侧。
江星哲也渐渐习惯了这份亲密。他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到后来也会做出一些细微的回应。比如,在陆景年熬夜画图后,会默默给他泡一杯参茶;会在他抽烟时,虽然依旧皱眉,却不再强行制止,只是默默打开窗户通风;会在陆景年偶尔因为过往或家庭流露出阴郁情绪时,什么也不问,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或者递上一杯温水。
他们的关系,不再是最初那种激烈碰撞的火花,而是变成了细水长流的温暖。如同两颗行星,在经历了漫长的漂泊和引力拉扯后,终于进入了稳定的共生轨道,围绕着彼此,也围绕着他们共同构筑的这份充满烟火气的“巢”,平稳而坚定地运行下去。
归巢的鸟儿找到了栖息之地,而他们的日常,就是这片栖息地上,最真实、最温暖的风景。
第30章 磨合期与私人领域
“转正”后的生活并非只有玫瑰色的滤镜。两个独立生活了快三十年、性格与习惯迥异的男人真正开始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摩擦与磨合如同隐藏在甜蜜下的暗礁,时不时带来一点小小的颠簸。
最大的冲突来源于作息。江星哲是严格的规律派,十一点前必定上床,雷打不动。而陆景年是典型的夜猫子,灵感常在深夜迸发,画到兴头上通宵达旦是常事。
这晚,江星哲已被睡意笼罩,卧室外客厅的灯光却依旧从门缝底下透进来,伴随着极轻微的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以及陆景年偶尔无意识地、用笔杆敲击画架的笃笃声。这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被无限放大,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江星哲敏感的神经。
他翻来覆去,睡意全无。最终忍无可忍,起身下床,拉开卧室门。
陆景年正站在画架前,穿着宽松的旧T恤和工装裤,身上沾着斑驳的颜料,眼神专注,整个人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听到开门声,他茫然地回过头,看到穿着睡衣、头发微乱、脸色不佳的江星哲,才恍然意识到时间。
“吵到你了?”他放下画笔,语气带着歉意。
江星哲按了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很晚了。”
“马上,就最后一点。”陆景年指了指画布,那里是一片尚未完成的、浓烈到近乎狰狞的深蓝色,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
江星哲看着他那副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样子,知道此刻强行让他停下无异于扼杀灵感。他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只是这一次,门关得比平时稍微重了一点。
陆景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烦躁。他并非故意打扰,只是创作状态一旦上来,实在难以抽离。他看了看画布,又看了看卧室门,最终叹了口气,还是放下了画笔,草草收拾了一下,关灯走进了卧室。
他摸黑爬上床,带着一身凉意和淡淡的烟草味。江星哲背对着他,身体紧绷,显然还没睡着。
陆景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肩窝,低声道:“下次我注意时间。”
江星哲身体僵硬了片刻,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他。
黑暗中,两人沉默着。这不是争吵,却是一种更微妙的、需要彼此调整步调的磨合。
另一处摩擦则关于“领地”。江星哲的公寓向来整洁有序,物品各有其位。而陆景年的东西却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随意性——看了一半倒扣在沙发上的艺术杂志,随手丢在餐椅上的外套,浴室台面上挤得歪歪扭扭的牙膏……
江星哲起初会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收拾,将杂志放回书架,挂好外套,把牙膏整理归位。但次数多了,看着陆景年那副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破坏”了秩序的样子,他终于在某天早上,看着洗手台上再次被挤得乱糟糟的牙膏时,开了口:
“陆景年,牙膏不能从中间挤。”
正在刮胡子的陆景年动作一顿,从镜子里看向身后抱着手臂、一脸严肃的江星哲,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就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