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流浪笔记(417)
她的家人邮寄信件时,被越河的家人发现,偷偷拿走了信。
阿姮等不到回信,最后一次瞒着家人强撑着来到越河家,看到了他和别人的照片,越河的家人骗了她,于是她伤心地离开。
不久后离世。
越河回来后,再也见不到阿姮了,他从她的家人那里知道了阿姮给他写过信。
那些他看也没看过的信成了他的执念。他不肯放过自己,他越来越疯,不停地给在美国的“自己”去信。
信被退回,中间遗失几封,其中一封到了我的手上。
他躺在树屋里,和一群木偶作伴。
我下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哭,我实在忍不住。
向日葵田被修整得无比肥沃,所以那些话不是阿姮说给越河的,而是越河说给阿姮——
Minh Hng,请求你回来看看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来。
我又种下了向日葵种子,从白天种到了黑夜。
我躺在泥泞的土壤里看天空,泥土在一点点把我埋葬,天空空荡荡,没有星星。
天空抛弃了星星,但我没有放弃爱你。
……
我知道。
无论是和医生与谭英,还是越河与阿姮,他们的故事都在说一个道理。
珍惜身边的人吧,不要让他受伤,不要让他等待,恐惧在时间无情的轮回里只是很小很小的障碍,不要等到时间过去才后悔没有抓住,时光亘古不能逆流。
每个道理都在告诉我,去爱吧,时不我待!
——
叶满爬下树,跑向向日葵花田,他越跑越快,气喘吁吁。
他在花田边看到了正在喝啤酒的韩竞,心脏不受控制加速跳动,男人安静坐着,松弛散漫。
他偏头看叶满,说:“完工了?”
“嗯。”叶满走到他身边,坐下。
叶满深吸一口气:“我们……”
韩竞:“我们继续?”
叶满茫然:“什么?”
韩竞:“卡片。”
卡片在木屋里,但是韩竞并不需要。
韩竞:“第二张是,顺应。”
叶满闭上嘴。
夜风吹过熟睡的花田,花开在在异国的土地上,韩竞开口道:“我之前不是故意瞒你。”
叶满没说话。
“我自己的生意就是干那些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韩竞说:“我开了些民宿,还有酒吧、户外用品店。”
叶满:“……”
韩竞:“那段时间不想到处走了,想停下,跟曾经车队的兄弟们摆了告别酒,一顿饭后各奔东西,各自去各自的归宿,就剩下我一个人。”
叶满终于开口:“那时你多大?”
韩竞:“二十五六吧,忘了。”
“那我……”他算了算,说:“十六。”
刚刚上高中。
他以为自己考上高中是新的开始,但他又进入了一个地狱。
叶满蜷缩在角落里哭泣时,韩竞跟兄弟们喝了告别酒。
他们一起打拼这么多年,钱也赚不上太多了,都是在拿命熬钱,社会在发展,和他们刚出来那会儿大变样,开大车不赚什么了。
在那之前,韩竞就已经在几个城市开了店,他对做生意很在行,也早给自己留了后路。
各个兄弟也都不想跑了,打算回家做点生意,只有侯俊说,他还要继续赚钱。
他的钱怎么也赚不够,要还上父母在时欠的债,要养年幼的弟弟长大,还要给他路上捡的小姑娘铃铛攒钱。
他是个温和踏实的人,天生不爱冒险,也不愿意欠人情。
韩竞叫他一起做生意,他拒绝了。
……
多年后,他在异国的月亮下,和一个很美好的人,时隔多年第一次重新谈起侯俊,胸口像是有利刃穿插而过。
每个字都带了血。
叶满蜷起双腿,撑着下巴看他,觉得今天的韩竞很不一样。
今天一整天自己都很忙,没和韩竞说上几句话,不知道他怎么了。
他的眼窝很深,那双眼平时内敛锋芒不外漏,但今天他对眼尾垂着、唇角垂着,没什么精神。
韩竞很少这样,叶满印象里,他一直很强、充满力气。
他伸出全部触角试探韩竞的每一个细节,触碰他的眼睛、凸起的指节、坐着时背弓下去的弧度。
然后,敏感的触角反馈回来的信号促使他往韩竞旁边靠近,贴着他的腿坐下,无意识给他支撑。
韩竞侧首看他,认真说:“有时候想起你对所有人都这样体贴、细致观察,我就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