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苗疆,被疯批苗王缠上了+番外(170)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由一根根裸露的椽子与檩条构成的屋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往日不同的药草清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气味让他心头猛地一紧,昏迷前那混乱而可怕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长青!”他猛地想要坐起,却因动作太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别动。”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苏有落猛地扭头,这才发现裴长青就躺在他身边。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下带着倦色,但眼神是清明的,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
苏有落的目光瞬间落在裴长青胸前,那里衣襟整齐,看不出痕迹,但他随即又看到了裴长青随意搭在被外的左手——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而他自己的右手食指也包裹着同样的绷带。
这是……怎么回事?
“蛊虫……呢?”
他声音干涩,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他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部,那股如影随形、时刻啃噬着他意志和生机的阴寒与剧痛……消失了?
裴长青轻轻吸了口气,似乎牵动了某个伤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才缓声道:
“已经引出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有落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腕上,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怎么……引出来的?”
他声音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裴长青沉默了一下,斟酌措辞,避重就轻地回:
“被怨生吃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床脚慢悠悠地探出头来。
怨生扭动着身体,豆豆眼瞥了苏有落一眼,看着有些得意:
‘当然是被本蛇吃掉了!那玩意儿,味道怪怪的,很难吃。’
被怨生吃了?
苏有落一愣,这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但如果是被怨生吃了,那裴长青手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裴长青又在瞒他。
他不再追问蛊虫被引出的细节,因为他大概也猜到了,过程一定是凶险万分,而裴长青,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对不起……”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化作滚烫的泪水和无法成言的愧疚。
裴长青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覆在苏有落冰凉的手背上。
“都过去了。”
他低声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他顿了顿,看着苏有落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亏欠的是我,”
“是我该向你道歉。是我将你卷入苗疆的纷争,让你受了许多无妄之灾,经历了那些……你本不该承受的恐惧和折磨。”
他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
“所以,为你做的任何事,无论代价如何,都是我甘愿承受的。只要能换你平安,一切便都值得。”
裴长青的这番话,没有半分责备,反而将所有的过错与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份深重的歉意与无悔的担当,比任何安慰都更能触动苏有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再也忍不住,反手紧紧握住裴长青的手,将脸埋进对方的怀里。
裴长青用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苏有落闻言,没好气地抬手在他侧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你死了我就离开苗疆,然后找下一个,保证每年清明都给你烧《五百年高考三千年模拟》,让你在下面也不好过。”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环住自己的那只手臂猛地收紧,裴长青苍白的下颌蹭过他的发顶,身体的虚弱让他气息有些不稳,但每个字都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
“……你敢找别人试试……等到了下面,我第一个……卷死你们。”
那幼稚又认真的威胁,配合着他此刻病弱的模样,形成了一种荒谬的反差。
苏有落先是愣住,随即胸腔震动,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连日来积压的恐惧、愧疚和悲伤,似乎都随着这声笑被冲淡了些许。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他哑着嗓子问,目光里满是担忧。
“嗯,代禾说静养便好。”
裴长青伸手撩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
“你也是,蛊虫虽除,但身体损耗太大,需要慢慢调养。”
苏有落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一旦松弛,排山倒海的疲惫感便席卷而来。
他躺在对方怀里,伸手握着裴长青把玩自己发丝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安全感来源,在药香和彼此微弱的体温中,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