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起头，让苏有落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片红痕，和他眼中近乎毁灭般的亮光。

“但你别想用怕把我推开！”

苏有落被他这番话彻底搅乱了心神。

他不懂，完全不懂这个人的逻辑。

施加伤害，却不允许恐惧？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道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苏有落气得浑身发抖，恐惧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些许，

“你不让我怕你，那你想要什么？！”

裴长青凝视着他，沉默了良久，久到苏有落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他缓缓松开了一些钳制苏有落手腕的力道，

指尖却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抚过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脖颈，

“我要你看着我，”

裴长青的声音低沉得像某种誓言，又像诅咒，

“只看我一个人。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无论以何种方式。恨也好，怨也罢，我要你眼里有我，心里……也必须记着我。”

“至于怕？”

他嗤笑一声，

“那是最无用的东西，我不需要，也不准你有。”

说完，他不再给苏有落反驳或质问的机会，封住了他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强势掠夺，更像是一种绝望的标记，

苏有落在最初的僵硬后，再次挣扎起来，呜咽声被尽数吞没。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裴长青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不准怕他……

可除了恐惧和恨，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疯狂、心思难测的囚禁者，他还能有什么？

苏有落愤怒的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一边做着最可怕的事，一边又要求我不准害怕？！这根本不可能！”

裴长青猛地将他的脸扳正，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不可能？那就让它变成可能！”

苏有落心头疑云更甚，忍不住脱口追问：

“你阿爸……他当年……”

像是被触及了最深的禁忌，裴长青脸色骤然阴沉下去，厉声打断：

“闭嘴！不准提他！”

“裴长青……！”

裴长青忽然抓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上来，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拒绝回答苏有落的追问。

苏有落被吻得几乎窒息，双手抵在他胸膛上用力推开，

“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裴长青闻言，钳制他的力道微微一松。

苏有落立刻仰头，大口大口地汲取氧气，胸口剧烈起伏。

待呼吸稍平，一股勇气直冲头顶。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裴长青的衣领，用力将他拉向自己。

裴长青猝不及防，顺着这股力道俯下身。

两人瞬间靠得极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苏有落：“你是野兽吗？抱着人就啃的？”

话音未落，他感觉扣在自己后颈的手指猛地收紧，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起骇人的暗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刚刚的勇气瞬间冷却，迟来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苏有落脸颊上的血色褪去，颤声道：

“裴长青……你不能……我不能接受……”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沙哑的轻笑。

“有落阿哥。”

裴长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克制，

“这次，我放过你。”

苏有落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呼吸吹过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但是结婚后，不行。”

“你……！”苏有落气得浑身发抖，

他几乎要崩溃了，而裴长青却像是执意要将他逼到绝境。

第25章 结婚

阿莎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也惊醒了尚在裴长青那番扭曲宣言中怔忪的苏有落。

“有落阿哥，你穿好婚服了吗？乌鲁塔在等你。”

婚服……

苏有落的目光缓缓移向床边。

那里，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精美绝伦的苗族男式婚服，不是寨子里常见的款式，

而是纹样更繁复，以深红为底，用五彩丝线绣满了寓意不明的图腾，缀饰在领口、袖边的银片在烛火下显得流光溢彩。

这是裴长青亲手做的。

他曾无意中看见裴长青手上错综的伤痕。

那时他只当是这苗疆少主闲来无事的癖好，从未想过，那竟是……做婚服弄伤的。

祝陇当初半真半假的警告言犹在耳。

那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却一语成谶。

来了苗疆，确实不容易走掉了。

不是被山峦瘴气所困，

而是被一个心思深沉、手段强硬的少年，用无形的锁链，牢牢捆在了身边。

裴长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苏有落眉头紧锁，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