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181)
白左寒往嘴里丢一个桑葚,应道:“烧塌了赔他。”
“一塌塌半边窑,你还得返工。不如裁小块点,五十公分一块,烧完拼接起来。”小白碟上的人物脸孔只有黄豆大小,魏南河抖抖勾线笔,笔尖轻提轻落,只几笔便勾画出精致的五官。
“嗯,总之先做好泥塑翻出石膏模,别的技术活到时候再说。”白左寒举起白碟子对着阳光照了照:“呵,这碟子透光性不错。”
“废话,”魏南河头也不抬,“阿胜家是世代修坯的,我们市里薄胎瓷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说,怎么做这些精细活儿都是一副流氓相?”白左寒将小白碟放回原处,“我这样斯文的人却得干雕塑这种重体力活?”
一副流氓相的魏教授立刻反驳:“过奖,鄙人表里如一,您衣冠禽兽,境界高多了。”
白左寒辩白道:“哇哈,我没说你流氓相啊,我说那个阿胜。”
两人正一句接一句地挖苦来挖苦去,杨小空乐呵呵地跑过来,靠近白左寒的耳朵小声说:“白教授,我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好放在你车里了,你带回去喂猪。”
白左寒微笑表示嘉奖:“谢谢。”
魏南河探过头去,疑道:“你们说什么呢?”
白左寒挥手推开他,正色说:“去去,我们俩的事,你别听。”
魏南河恶寒:“恶心……”
杨小空心说:什么我们俩的事啊?不就是一头猪的事么!
白左寒吃着酸酸甜甜的桑葚,心情大好,“小空,这是哪买的?”
“早上陪小柒上山采的。”杨小空如实回答。
“噢噢,你媳妇儿考完就去疯玩了吧?”白左寒看向魏南河,“考的怎么样?”
魏南河聚精会神地勾画细节,没好气道:“去问他。”
杨小空插嘴:“魏师兄托院长给他弄了个特招的名额,只等成绩出来,各科达到及格线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行啊,下足血本了。”白左寒调侃道:“小孩挺高兴吧?”
杨小空偷偷瞥魏南河,忖度着说:“他一点都不高兴,志愿是魏师兄给他填的,他闷了好几天不理魏师兄了。”
白左寒大笑:“小孩就是好玩啊!”
魏南河面无表情:“小空,送客。”
白左寒站起来推推他,“别生气嘛,小孩呢?我帮你去劝劝他。”
“不必劳驾您,”魏南河勾完线后抹上玻璃白,再将彩料分别平涂上去,“柏为屿带他去村子里打电动了。”
“什么年头了还有电动这东西?拜你所赐,小孩还活在八十年代。”白左寒伸个懒腰,突然对魏南河的手上的活感兴趣起来:“给我画两笔。”
魏南河嗤笑:“你不会。”
“平涂我不会?”白左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都和你说你不会了,”魏南河无可奈何,只好把笔递给白左寒,“笔尖悬空,不能着釉面。”
填色不是简单的平涂,得先将彩料抖到笔尖处,笔尖从始至终都不能触到小碟的釉面,必须悬在彩料和釉面之间,一点点划开彩料的同时保持彩料的厚度,因为彩料是流动性的,还要控制在勾好的线范围内,不能出格。白左寒只涂几笔便蹭了一手彩料和玻璃白,拈一颗桑葚放进嘴里,“笔尖碰到碟子也不会怎样嘛。”
“现在看不出来,烧成后会有笔触。”魏南河拍拍手里的灰,“你手上都是玻璃白,别吃东西。”
白左寒毫不在意地又吃了一个:“没关系,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魏南河悠哉道:“玻璃白,还有一种俗称……”
白左寒咂吧着嘴里的桑葚,“什么?”
“砒霜。”
白左寒抽嘴角:“……”
魏南河安慰:“放心,量不多,死不了的。”
白左寒泪奔:“魏南河,你毒害我!我知道了,肯定是下一届我们院只有一个正教授的名额,你你你……”
魏南河点上一支烟:“神经病。”
杨小空抹汗:“白教授你想的真多……”
傍晚时柏为屿背着乐正柒回到工瓷坊,黑猫被塞进乐正柒的斜背包里,憋得喵呜喵呜惨叫,好容易才挤开一小道缝隙露出鼻子,叫的更大声了。隔了老远就听到那俩人一猫的声音,打打闹闹好不欢乐。魏南河重重咳一声,用眼神捅了柏为屿好几刀,柏为屿识趣地把乐正柒放下来。魏南河几步走过去,拉过乐正柒,冲他的脸闻了闻,没闻到浆糊味,这才安心地摸摸小孩的脑袋,“天这么热,快去洗洗手,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