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尘埃腾飞(71)
陈霭又飘飘然了一阵,然后猛地坠落到地上,想起自己没车,老板又不让带 guest ,那她只能让人家开车把她送到老板那里,然后打发人家回去,等她的聚会结束了,再叫人家来接。这种既卖命又窝囊的事,谁会愿意干?即便是她丈夫赵亮,都不会愿意干,更别说外人了。
她想到滕教授,但她估计滕教授不会当这么一个窝囊车夫,肯定要闹着跟她去。她又想到小张,但觉得实在于心不忍,小张住的地方离老板家很远,让小张一晚上跑两趟,实在太残忍了。本来 Gina 有车,但既然老板没邀请 Gina ,她自然是不能请 Gina 送她的了。
还没想出个眉目来,滕教授的电话来了:“周末你老板请客,我们一起去啊,我开车来接你 — ”
她慌忙推拒:“这个 — 我这次 — 真的很抱歉 — 我这次不能带你去了 — ”
“呵呵,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带我去很丢你的人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但是 — 但是我 — 老板说这次 — 不能带 guest— ”
“不能带 guest ?那我不做 guest 行不行?”
“你不做 guest 还能 — 做什么?”
“呵呵,你愿意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但这个聚会我是非去不可的 — ”
陈霭早料到滕教授会耍无赖,所以根本不敢让他做她的车夫。但没想到不敢不敢的,还是让滕教授赖上了,而且赖得这么没脸皮。她无奈地说:“那算了,我也不去了吧。”
滕教授呵呵笑起来:“呵呵,你怕我跟路,怕得连自己都不去了?”
“谁说我是怕你跟路? ”
“我说的。不过你不去不行的,这次聚会对你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你老板愿意,她就可以聘你三年,那时你别说是办 H1-B (美国工作签证),你连绿卡都能办下来了。”
“你知道这次聚会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干嘛还要 — 拼死拼活跟我去呢?我老板说了 — ”
“你老板对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也请了我 — ”
陈霭差点跳起来:“什么?我老板也请了你?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 — ”
“呵呵呵呵,我正想说,你就 take it for granted (想当然)以为我是想跟路 — 呵呵 —- 自作多情了吧?”
陈霭窘得说不出话来,傻笑了一阵,不解地问:“我老板为什么会请你?她说了,她这个人不爱 — 热闹 — ”
“是的,她还说了她不喜欢请美国人上她家去,她说美国人 — 不懂艺术,她丈夫是个音乐家,作曲的,她本人也非常热爱艺术,所以她受不了美国人那么物质 — ”
“她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不光这些,她还说我精通中国文学和诗歌,很有诗意,不物质 — ”
“她这么说了?”
“她不光这么说了,她还说她丈夫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她当时非常非常悲伤,但现在她已经 get over (克服,不再)了,她要开始追求新的生活 — ”
“啊?她这不是在 — ”
“不光这些,她还说她那栋房子是栋很古老的房子,有个房间一直是锁着的,他们买那房子的时候就是那样,听说是 — 发生过神秘的死人事件 — 至今没有破案 — 所以她那房子没人敢买 — 。但他们两夫妻不怕,因为他们是共产主义国家来的人,无神论者,也没做过亏心事,不怕有人追杀他们。不过她丈夫从来没让她进那个房间去过 — 现在她丈夫去世了,她一个人住在那个房子里—非常害怕,非常孤独—”
陈霭感到毛骨悚然:“真的?那房子里发生过 —- 那么可怕的事?那我 — 不敢去那里了 — ”
“傻瓜,有我在,你怕什么?”
这话说得她心一热,脸也一热,马上把话头岔到别处去:“她对你讲这些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她对我讲这些干什么?”
“我 — 聪明吗?”
“你当然聪明,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女性 —- ”
“那我怎么不明白我老板为什么对你讲这些?”
“你怎么会不明白?装糊涂罢了 — ”
陈霭觉得受了冤枉,叫起来:“我哪里有装糊涂呀?你怎么冤枉我啊?我是真的不明白呀!”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用了一连串的“啊啊呀呀”的,听上去很嗲的感觉,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